听了沈犹龙最后一句话,李明勋就知道多说无益,他起身告退,放下了冰凉的茶盏,走出了书房,天已经亮了。
沈达春追了出来,递给李明勋一把伞,指了指北面来的乌云,说道:“李兄,乌云将至,怕是要变天了。”
李明勋看了看北面席卷而来的乌云,点点头:“是啊,要变天了啊。”
忽然,李明勋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沈达春,沈达春打开一看,盒子里是一些树皮,他想可能是药材,拿起来嗅了嗅,却没察出是什么药材。
“这是万里之外的美洲的一种药材,名为金鸡纳树,对治疗恶行疟疾有奇效,沈兄与老大人久居广东这湿热之地,应该是用的着的。”李明勋说道。
说道自己术业,沈达春笑了:“李兄这么看重,定然不会作假,但只是树皮,不曾用作配方,如何能有那么效果?”
李明勋也说不清楚:“具体也说不清楚,总归是洋夷用命试出来的,不会错的。前段时日,沈兄为社团觅得多种避瘴、除虫、治病良方,在下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清国,盛京。
博洛骑马奔驰在大道上,前往饶余贝勒阿巴泰的府邸,他是阿巴泰的第三子,也是满洲第三代的佼佼者,但因为父亲出身不高,所以和父亲一样,纵然战功赫赫,在朝廷地位也是不高。
拐过街角,博洛看到有一人行来,看清面容之后,博洛连忙下马,喊道:“二哥,你也来了。”
这人便是博洛的二哥博和托,在长兄早夭的情况下,如今家中成年兄弟之中只有博和托、自己和老四岳乐,而老四如今尚未娶亲,还住在贝勒府中。
博和托应了一声,托了托手中的一件衣服,说道:“三弟也带了吗?”
博洛连忙从袋子里取出,竟然是和博和托一样的皮裘,这皮裘也是很有来历,当初父亲阿巴泰不受重视,纵然都是老汗的儿子,其他旗主家过的富裕,自己家却是贫困,冬季来临,父亲把自己的皮裘改了两件给自己和博和托一人一件,还因此被所有的旗主王爷责骂,受到惩罚。
“今天阿玛怕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博和托说道。
博洛点点头,牵马而行,到了门前却是发现大树之下拴着七八匹好马,马鞍华丽异常,其中还有旗主才能用的式样,博洛心生疑虑,问道:“二哥,这是怎么了,这些王爷郡王,怎么登咱们家的大门?”
博和托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咱们先别进去了,在这里等着吧。”
二人在外静等,到了中午才是有大量的人出来,人群中有礼亲王代善,其余几个也都是实权人物,一个个与阿巴泰热情攀谈,久久才去。
博洛跟着阿巴泰进门,见桌上摆满了礼品,岳乐和福晋正在收拾,博洛更是心中不解了。
阿巴泰领着三个儿子进了里屋,坐下之后说道:“今年抢西边,皇上有意以我为主帅,所以他们才来巴结,希望我多照顾他们或者他们的子嗣,可是我担心这是皇上设的局。”
博洛立刻明白了过来,他想了想说:“阿玛别乱想,皇上左不过是想平衡一下罢了。”
“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几个叔叔却是个个康健,豪格勇武有余谋略不足,皇上栽培阿玛,就是要为以后考虑,您不出征,难道让十四叔十五叔领军吗?”博洛说道。
阿巴泰摆摆手:“罢了,无论如何,我还是得先为自己家考虑,我本身就受了出身的影响,半生不得志,你们三个万不可像我这般,但是此次出征明国,我把你们三个都带上,怕是别人要说闲话。”
博洛说道:“带上二哥吧,二哥勇猛,只要立下战功,必可得恩赏。”
阿巴泰自然明白自己儿子的想法,三个儿子中,博洛积功已经成贝子,老四岳乐镇国公,只有博和托,只是一个辅国公,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在阿巴泰眼里,最看重的就是嫡出的岳乐,将来要承袭自己爵位的,阿巴泰说道:“这次征伐明国,岳乐跟我去。”
博和托脸色微变,没有敢说话,阿巴泰从他二人手中拿起皮裘,说道:“你二人知道这皮裘哪里来的吗?”
“这是上好的貂皮,怕是东海那边出产的。”博和托说道。
阿巴泰道:“你说的没错,皮裘在那里,你们的前程也在那里!”
博洛吃惊道:“您是想让我们出征东海?”
阿巴泰示意二人坐下,说道:“伐明的事情还在讨论之中,确定下来也得到十月,但是皇上已经下旨,让安平贝勒率领正红旗和汉军旗一部,前往宁古塔,进讨东番岛夷。安平贝勒麾下都是些粗野之人,少有宗室,你二人若是在其中,定受重用。”
博洛心中略微明白了,安平贝勒杜度是老汗的长孙,其父早就因为过错被杀了,杜度算是宗室中少有几个有能力没野心的,如果他能平了东面的战乱,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从礼亲王手里夺取正红旗,变成第二个济尔哈朗,增加继任皇帝对八旗的控制。
而出征东海可是苦差事,八旗那些养尊处优的贝勒、郡王们哪里愿意去,如果自己抓住机会,未必不能获封贝勒。而且伐明动辄就是大战,自己官卑职小,无法督领大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