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诚坐直了身子,打开了眼前的册子,原本大员港的情报他是交给手下的,可是如今形势越发紧迫,生死攸关的事情,林诚只相信他自己,他认真说道:“大员倒是依旧,咱们安插在那里的人和从郭怀一那里得到的情报类似,荷兰人似乎没有发现布袋港的存在,他们与巴达维亚的往来如旧,没有增加兵力,舰队也还是那般。”
“我们这次在马尼拉和广东的动作很大,荷兰人发现我们是早晚的事儿,从今天开始,八掌溪以北进入戒备状态,我相信,荷兰人如果真的察觉到的不对劲,肯定会选择向我们的腹地派遣侦查力量,海上陆地都会派遣,或许我们无法隐藏,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掌握我们的真实力量。”李明勋郑重说道。
西蒙斯却是笑了:“阁下,我倒是觉得荷兰人今年不会对我们动手。”
李明勋饶有兴致的问道:“西蒙斯,说说你的见解。”
西蒙斯坐直了,笑道:“大员港的荷兰人并非尼德兰联省共和国的远征军,而是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既然是公司,那就是利益至上的,一切行为都要考虑得失,特别是军事行动,荷兰人因为低估或者错估明国、郑芝龙的实力,已经失败了三次了。由此,我可以推断,荷兰人要么会在得知消息后的一个月内动手,要么就要拖到明年。”
李明勋轻轻点头,问:“您为何如此肯定,又为何是两个答案呢?”
西蒙斯咧嘴一笑:“阁下,请您看看这个港口,短短不过一年半的时间,您就有了港口、城堡、造船厂和十几个作坊、工厂,还有一支舰队和超过两千人的军队,直接掌控了近三万人口,还有近十万人的潜在盟友和领民,除了亲眼看到,谁又会相信这一切呢?荷兰人也不会相信,当他们感受到来自我们的威胁之后,要么根本不进行侦查,以为我们和那些土著一样,然后出动小部队,那样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要么荷兰人会进行细致的侦查和完善的准备,而对付我们这样实力的对手,需要的舰队、军队和补给绝对不是小小的大员能拿出来的,等到他们掌握我们的情况,求援巴达维亚,援军到达,这个过程需要半年,而那个时候已经是东北季风起来的时候,荷兰人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
听了西蒙斯的话,李明勋的抑郁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自从欧洲大航海到达东方以来,爆发的海战绝大部分会发生在四月到九月的西南季风时节,而且无一例外进行了前期准备,这个时代的战争节奏就是如此缓慢,特别是现在,西南季风已起,东印度公司的大量商船前往日本、台湾、暹罗、越南等地贸易,短时间内不可能集中太多战船。
见西蒙斯的一席话,众人的神色和缓了一些,李明勋面色轻松的说道:“西蒙斯说的很对,荷兰人今年对我们发难的可能性并不高,但是我们不能把希望建立在敌人的迟钝和无能之上,事实上,我已经做了准备,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三艘武装商船已经接受了我的雇佣,编入我们的舰队,由西蒙斯指挥,一直到我远征归来,而虎尾珑社也出兵一千人进驻我们的营地,有这些援军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众人一听,神色更是飞扬起来,不少人击掌称赞,一千士兵在台湾已经是一股不弱的力量,而三艘盖伦式武装商船的加入,则让港口的守卫更强,有了这两支力量的加入,造成了一个既定事实,那就是荷兰人想要覆灭商社,就必须抽调来自巴达维亚的力量。
布袋港,码头。
狂暴的海风撕扯着船帆拽动着缆绳,噼里啪啦的声音混杂着尖锐的呼啸声,压制住了挑夫们的号子声,三艘双桅杆纵帆船的黑色船体在灰色的海面上起起伏伏,一排排的挑夫把盛满粮食、蔗糖、盐巴的袋子,装满棉布、棉花的包裹搬运到船上,码头的吊杆转运不停,而士兵也在登船,在港口外,从香港装满铁制品、成衣的白头鹰号已经在等待,天亮之后,这支由三艘双桅纵帆船分遣队将会拔锚起航,前往遥远的奴儿干都司。
“阁下,我再次建议您把出征的日期延后一段时间,以避开这糟糕的天气。”跟随李明勋出征的大卫威廉认真的说道。
李明勋看了他一眼,问:“难道你认为我的舰船不能在这种天气中安全航行吗?”
如今的天气确实不好,虽无暴雨,但是狂风从西南方向袭来,定然是有台风在东南亚形成,大卫正是明白这一点才如此建议,他说道:“不,我绝无此意!阁下,这三艘纵帆船有着合理的帆缆结构,使用的是上好的柚木打造,只要不进入风暴区,绝对安全,但有一点,这个过程绝不舒适,我手下那两百人还好,您的士兵中有许多蛮子,他们不一定适应。”
李明勋摆摆手,说:“不,我必须立刻出发,如今已经是五月初了,我的手下在海参崴坚持了超过七个月,我答应他援军会在五月赶到,如果不能履约,人心会变的。”
李明勋的心情比他说的还要糟糕,如今奴儿干都司的情况不明确,他不能寄希望于清国低效率的情报工作和年前伪装成朝鲜人的拙劣表演,一旦海参崴的港口暴露,绝对会受到攻击,孤悬海外的人面对敌人围攻,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他甚至不排除那个据点已经陷落了,所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