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你看,这些人很不对,一旦站到柴克敬那方面,后果……” 齐化山低声提醒,神色有点不安。 其实哪里需要他提醒? 高潜早就已经看清楚了那边的人,一个个基本都面熟,不少是自己认识的人。 毕竟自己是主薄,平时少不了与各县官吏来往。 而一旦遇到了相对重要的事,自己还会去见一见各县的县令和吏员。 此刻出现在面前的这群人,就有三个县令是自己曾经打过交道,虽然不太熟悉,但绝不会认错人。 余下的人都是低品官,八九品都算是高了,更多是只做事却无官职的小吏。 可是,这些人很关键。 一个体制,上在于合法性,下在于普通官吏。 朝廷每一级,下面都有10倍左右候补。 理论上说,一个组织只要尚剩1/3左右,就可迅速弥补恢复,因此历史上,曾经有最高杀掉80%的自己人,还能重建恢复的例子。 只要有合法性,理论上,杀掉65%以上自己人,并不会毁灭,而毫无疑问,太孙兼钦差的权限有。 没有人不可代替,看着这些人竟都到了,高潜心里一阵发寒。 “大人,我们还是避一避吧!”齐化山看见有人朝这个方向望过来,忙低声提醒着高潜。 高潜这位主薄可是正被人寻找,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眼尖,看到了? 眼下情况不明,他们还是暂时避一避身形比较好,若被人给发现了,怕是要引来大麻烦。 齐化山的话,就像给已经烧起来的火,又加了一把柴。 高潜心里的怒火,已熊熊燃起。 他为何要躲? 可他的理智还在,忍了又忍,终于将怒火给压下去。 怒火被压下去后,剩下来,就是无法忽视的恐惧。 “躲什么?不下牛车,他们便看不到我们,此刻离开,反引人注意。” 毕竟,所有牛车都停在这里,立刻就离开的才是少数。 高潜抿着嘴看了看,阴沉的对齐化山说:“你有点慌了,放心,现在他们现在哪里还能注意到这边?” 齐化山听了,继续朝着望去。 不得不说,高潜所说的确是对的,那边的人根本就没有朝着这边张望,便望过来一眼,也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官大一级压死人,特别是那些下吏。 在开国时,不经过科举的人,能获得迅速提拔,特别是军功。 在开国初,不经过科举的人,也能靠机遇和才干获得提拔。 可到了现在,任何不经过科举,都很难获得七品,甚至这还进一步压缩,很快就到了非举人不得九品的地步。 官吏不论高低,多少是主政的人,都或多或少意识到了,这是大政。 越下面的人,越是人格、立场、利益不一致。 利益可以分享,可人格转化,却藕断丝连,难以拔清,被压制还罢了,一旦得势,就立刻暴露了。 因此,无论什么国家和朝代,都会选择任命自己人——思想,利益,立场都基本一致的自己人,半路转化的,始终是奴才。 这些官员不是不明白这点,但是人终想上爬,还是有许多人来了。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愿意赌下,排满编制也足了。 因此真正能吸引注意的,显然是知府衙门里面的任命,怎么可能对外面停着的牛车中的一辆仔细打量? “是我失了分寸了!” 齐化山提着的心也稍稍落了下来,随后就有些愤怒。 “可恨,这些人,平时都一副乖顺,不想一闻到肉香,就立刻跳出来摇尾巴了。” “为了个官位,个个都不当人了!”齐化山呸的一声,这些人真的是猪狗不如! 若高潜还没出事,还能去套一套消息。 高潜现在也不敢露面,齐化山也不敢打探,二人只能缩在牛车里,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人的表情,试图从这些人的表情里分析出一些情报。 却只看到这些人个个神情凝重,在外面交谈了一会,就被清点完人数的人引着向着知府衙门侧门走去。 进了侧门,里面再发生什么,就只能是等着这些人出来再打探了。 这么一大批官员,有少数几个是五感十分敏锐的,隐隐感觉有不少人正朝着这边看来,不过因悄悄看过来的人不止一个,他们倒也没有过多去关注。 只是朝着一些地方扫过去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将咱们唤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