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看着这一幕,不由暗暗冷笑:“代王以为这样,就能得圣心了?可得罪了那样多信众,得罪了不知道多少有神力又不知底细的神灵,这得惹来多少麻烦?这些麻烦,难道只凭有帝宠、圣心就能平息?天真!”
外行人和内行人最大区别就是这个。
许多人总觉得,自己是为皇帝办事,出了事,皇帝总能保住自己——是,皇帝大部分情况下,可以保住臣子,可这同样需要付出代价。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如果单纯理解皇帝过河拆桥,就有点太肤浅了,更多时,民意难违,官意更难违,对触犯了众怒的走狗良弓,只要皇帝不付出代价保护,自然会被灰灰。
蜀王亦是暗想:“代王不会真以为,只要乖乖听话,父皇就会转而支持?立太子太孙,虽是父皇敲定人选,可推动争嫡的各方势力,哪个不重要?便是父皇,也不会为了代王而与太多势力为敌。”
虽逼迫皇帝立储,这显然也是走不通的路,但反之亦然。
想只凭着皇帝宠爱就被立储,这也是不太可行的事。
之前的代王或还有很多威胁,毕竟有名分,可一旦得罪神灵跟太多信众,事端频起,能不能活到进入决赛,都未可知。
“看来父皇不过是拿代王做棋子,虽然这棋子的确令人厌烦,却也不是不能干掉,只是需要徐徐图之,不能让齐(蜀)王捡了便宜。”
本来因最近的事已有些浮躁,甚至偶尔夜深人静时会生出铤而走险之心的二王,那颗心慢慢地落回到了肚子里。
皇帝的这一命令,显然稍稍安抚了一番,让齐蜀二王觉得自己其实还有机会。既然还有机会,那自然就不会冒险。
谁能撑到最后一刻,谁就是优胜者。
不到万不得已毫无希望之时,没人愿意真孤注一掷搞逼宫、造反一套。
倒是鲁王,虽不再盯着代王看,坐在那里,微微出神,想的却与两个哥哥不同。
“代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可不信代王会这样认命的接下这任务,莫非是打算过程中阳奉阴违?
“真是如此,倒可以抓住他的把柄。”
三王想着的时候,其他大臣亦有所思索。
罗裴对代王比较信任,代王既是这样答应了,显然会有些应对之策,罗裴虽心里有些担忧,却还是神色不露,盘算着回头私下问问代王是何打算。
别人心思百转,也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当着皇帝讨论,很快就不再思索此事,现场越发安静了下来。
一个人就是在这时站了出来,表情严肃,向上拱手。
“陛下,臣有本要奏!”
出来的这人恰是御史,还是这次大佬议事中品级最低一个,因御史地位超然,所以才能跻身于其中。
之前这位御史桂飞阳一直沉默着,也不参与讨论,似乎甘做背景板,没想到在这时跳出来。
桂飞阳这一出来,可是让在场的大臣都吓了一跳。
毕竟御史的职责之一就是喷人,而且都不需要具体的证据,捕风捉影即可喷人,还不需要负责,因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谁都知道御史不好惹,大臣在此时站出来,别人还会觉得,或是奏事,可御史一站出来,基本就是参人无误了。
“皇帝要做什么?”
苏子籍刚才看得分明,这个桂飞阳是与皇帝对视了一眼,才站出来。
皇帝又要搞事了?
想到皇帝方才盯着自己,苏子籍心一沉,只是安静等着。
“你有什么话,说!”龙椅上的皇帝淡淡说着。
就听这桂飞阳站前一步,朗声说着:“臣弹劾西南总督褚遂。”
诸位大臣就是一惊,有些人莫名其妙,就听着这御史带些尖声的声音又清又亮,响彻整个小殿。
“昨日有消息传京,西南省三日前,原本降了朝廷土司,又有动乱,上千人冲击府衙,导致十三个差役死亡,县令被活活打死。”
“这就是杀官造反,使朝廷处于两难之境,镇压的话,或又激起大乱,不镇压,朝廷权威受损。”
“此事乃总督褚遂办事不利,愧对朝廷,有失厚望,才使得乱象再生,臣因此弹劾。”
说完,这桂飞阳就后退一步,御史的权限是弹劾,至于怎么样处置,就不是他的职权范畴了。
“臣附议,臣认为,褚遂实是有负皇恩。”又一个大臣站起来说着。
“当年钱之栋虽有罪论死,但也平定了西南,交到褚遂手中,不仅仅屡次要粮要饷,可恨的是,拨了粮饷,却不见起色。”
“别的不说,今年春荒,朝廷调了一百万石,着加意抚慰受灾府县,务使百姓感沐皇恩,现在看来,不但毫无成色,反局面越发糜烂。”
“臣觉得,朝廷应再命得力之人换下褚遂,以免这几年对西南的战事成果转眼即逝。”
“西南省的事?”苏子籍暗想,这事,该不会又牵扯到自己身上?
听到御史和大臣的话,蜀王、齐王俱是精神一震。
西南省啊!
这可是比刚才神祠显灵更让他们觉得重要,更关系着兵权!
只要谁成为了西南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