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义看着孟鹤的身影,悠悠说道:
“老孟的爹也是个斩妖师,听他说从小就对他特别严厉,但凡他练功有一点出错就是又打又骂,所以孟鹤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沉闷,敏感,最怕别人说他哪里做的不对。”
黎梦蹲在地上用布条给徐宝止血,徐宝面色惨白嘴唇哆哆嗦嗦的,他的左侧肩膀已经被按出了一个指洞,孟鹤这一下便将他的一条手臂给彻底废掉了。
宋植看着周围乡亲围了上来,手足无措的担忧着徐宝,却又不敢出声责怪孟鹤,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这小子虽然有从罪之疑,但并非其本意,否则也不会被妖物监视,没吃没穿还要大冷天被赶进雪山里,直接投敌不就好了。
况且他引来了自己这些斩妖师,也是为了救下村民,将功补过的话废这小孩一条手臂已经很重了,再任孟鹤下手恐怕就不止是一条手臂,恐怕当场就要被弄死。
真若如此,让这些得救的村民如何看待。
宋植继续看向刘正义,问道:“所以孟执事是因为他父亲,性格才有所变化吗?”
“也不全是...”
刘正义将宋植拉到一旁,背对着远处的孟鹤说道:
“我和老孟差不多时候进的妖狩司,他成为斩妖师没多久他爹就死了,然后他才开始有些魔怔,经常说梦到他爹打骂他,不过那时候还算能开几句玩笑吧。”
“真正影响他的是后来...”
宋植竖着耳朵,认真的听刘正义说着孟鹤的往事:
“后来,他调到了一个老执事手下,那个执事跟他现在一样,天天把‘守规矩’挂在嘴上,对下属更是颇为严厉,不过孟鹤很乐意和他一起出任务,我猜估计是觉得那位执事像他爹。”
“孟鹤比较厉害,后来成了二品高手,就和这执事一起带人去伐大妖,结果这一去出事了,十几个人出发就回来俩。”
“我后来听另一个家伙说,是因为孟鹤带的那支队伍迷了路,导致支援不及时两支队伍轮流对上那妖物,但因为他们表现英勇冒着重伤把那妖还是杀了,司内便没有追究下去。”
“可是那晚我去找孟鹤,看到他拿着荆条,跪在地上自己抽自己,那身上真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爹对不起,执事对不起,把老子给吓得哦...”
宋植听到这恍然大悟,原来这孟鹤不是天生冷血,而是有这么一段经历...都说儿时的创伤会让一个人变得敏感自闭,孟鹤显然精神出现了问题,已经不似常人。
转念一想,宋植想到了更多东西。
难怪孟执事刚才杀头之前还要斩腿时,那表情无喜无悲,原来不是故意要去‘折磨’那些罪民,而是按他心中的‘规矩’办事。
如果换个斩妖师,恐怕就是怒斥一通杀头了事,孟鹤的行为不像是正常人会做的,反而更像是一台机器,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总之老孟脑子一根筋,做过比这离谱的事多了去了,我就是担心你们这俩女娃无意得罪他,才跟着出来的。”刘正义停止了腰杆,说起这话一点都不害臊。
宋植:“...”
你见过这么帅的姑娘吗。
宋植了解完孟鹤的生平后,心中的疑惑便解开了,倒没有去怪孟鹤的意思,自己和这徐宝也就萍水相逢,只是不愿看到这儿的人心被妖物伤害后,还被人类再伤害一次。
徐宝的血已经止住了,躺在他娘亲的怀里轻微抽搐,气若游丝,本就肌瘦的身体此刻经历大出血,不及时医治恐怕会因为虚弱撑不过今晚。
宋植拿出泉直谷送出的丹药,取出一副生血散递给了徐宝的娘亲嘱咐道:“将它加到雪水里煮沸,再喂下去,明早无事便安全了。”
徐宝的母亲知道是宋植救下了自己的孩子,感激的点点头,想说些报答的话却无从开口。
“好了,外面雪冷你们好不容易逃出来,都快点回屋子吧。”
宋植站起身,对着乡亲们说道。
乡亲们纷纷弯腰行礼,刚才被孟鹤震住的他们不敢和这些斩妖师大人们多说话,一个两个忙不迭的都躲进了草屋。
接着,黎梦用她的地之术法将地上的尸首全部就地掩埋,三人开始向孟鹤的方向走去。
地涌之术还在继续,只见大地被分开一道道裂口,妖物的尸块落入其中后又缓缓闭合,不一会村里只剩下皑皑白雪上点点殷红。
宋植和黎梦挨着,坐在了孟鹤的对面,孟鹤则是盯着摇曳的篝火发呆,嘴里念叨着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连头都没抬。
“额,那个,刘哥!”宋植主动开口,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妖物竟然会和人类合作,也不知道到底害死了多少人,这种事情在咱们大渊常有发生吗?”
宋植问出了一个刚才就开始困扰他的问题。
刘正义立刻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说道:“害,怎么可能,普通人见到妖物一口就没了,你想想妖物会跟普通人废话吗...”
“而且要不是这儿地太偏,经过的要么是赶着投胎抄近道的,要么就是猎户山匪,早就被我们派人端了,说到底还是...”
宋植稍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