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染独自走向疯女人。
疯女人蹲地上画的认真,完全不理会身前站了一个人。
她枯瘦的手握着一根树枝,一个一个线条很流畅,但这儿画一下,那儿画一下,让人看不出她画是什么。或许,她就是随便画着玩儿的。
“你叫什么名字?”
“……”
“你画都是什么啊?”
“……”
女人置若罔闻,就低着头拿着树枝继续画。
苏染染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疯子若是有问必答,那就不是疯子了。
怎么让疯子跟自己说话呢?跟她一起疯?
苏染染左右看看,从地上也捡起一根树枝,蹲到女人旁边,也瞎画起来。
“我跟你一起画,你画是……大树,那我画一棵小草。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女人停手,歪头看苏染染。瘦瘦的面颊,暗黄的肤色,深陷的眼睛眨巴眨巴,又眨巴眨巴。
“我画的不是大树。”女人忽然开口。
苏染染心里激动的要命,看来这招是对的!
但面上却继续不动声色,还傻兮兮道:“不是大树么?我看就是大树啊。你看,这是树枝,这是树干。”
女人摇头,在那树枝树干上加了几笔,你看:“这明明是胳膊,这是腿。”
苏染染暗暗倒抽口气,果然,刚才还乱七八糟的一团线条,在女人的几笔勾勒之下,就成了动作诡异的胳膊和腿。而且,还是很多条胳膊和很多条腿!
“这些人怎么都在一起?是在玩叠罗汉么?”
女人忽然用手指比着嘴唇:“嘘……小点声,她们都死了,不要让那些女人听见,不然那些女人会害怕的。”
苏染染心头暗暗抽紧,这个女人经历了地狱一般的黑暗,心里却依然是善良的。怕那些女人害怕,就把所有的恐惧都藏在自己心里。
“她们都是自杀的么?上吊,投井?”
女人摇头,使劲摇头,刚刚干净的眼底出现巨大的恐慌。
“妖怪!白毛!紫色的眼睛,快跑,快跑!”
女人变的激动,害怕的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浑身更是不停抖动。
有两个婢子急着过来:“郡主赶紧离开,小心她伤到你。”
苏染染抬手将地上的画扫平:“她不会伤我,带她去正殿,然后,叫一个御医来。”
一个时辰后,御医从房间出来。
“回禀郡主,夏禾吃了药,已经睡着了。”
这期间,苏染染已经将疯女人的基本情况了解完了。
她叫夏禾,父亲夏长俞,曾是宫中记录事件的一个文史官。官品不高,但为人正直。夏长俞因为将成帝一生事迹真实记录造册,在成帝最后时日,下旨将夏长俞及其一家割舌,断手,流放三千里。
夏长俞一家七口,没到流放之地,就全部死在路上。只留下入宫的女儿夏禾,一直到进冷宫一年后,才知道家人已经全部惨死。
这个成帝到底是造了多少孽!
“江太医,夏禾的疯病能治好么?”苏染染问。
留着山羊胡的御医摇摇头:“失心疯一般是经历心理巨大创伤,过度惊吓,非人刺激而发作的疾病。一般药物只能让她镇静安神,很难从根本上去除,让人恢复如初。”
苏染染叹口气,让人离开。
最烦的是,她刚才去空间超市的药品区逛了一圈,没找到有治疗失心疯的药。
都说,心病还要心药医。但夏禾的这个心药是一个紫眼睛的白毛妖怪。她上哪儿找去?
陆中贤匆匆进来,一脚跨进门就问一句:“你把一个疯子弄到这院子了?疯子随时都会发病,万一伤到你怎么办?送走,立刻送走!”
苏染染白陆中贤一眼:“你消息很灵通啊。我这郡主府上下都是你的人吧?我还有没有人权,还有没有一点隐私?”
苏染染一句话,给陆中贤干灭火了。
他闷闷的过去拉起苏染染的手:“我不是担心你安危么。”
苏染染一把将手甩开:“你是怕我查出点什么,不敢面对结果吧。”
陆中贤眉头皱起:“一个疯女人说的话能信?而且,我有什么不敢面对结果的。别说是李德,就是小皇帝是帝师,若是犯错,我也会一视同仁,绝不包藏。”
苏染染见陆中贤掷地有声说出这番话,心里老大安慰。他是说话算话,言出必行的人。看来,之前是有一点误会他了。
那偷偷查李德的事,也不能让他知道。如此危险的事,他一定会横加干预的。
“夏禾,就是里面睡觉的疯女人,我敢肯定,她是看到冷宫里有人被杀的现场,被生生吓出失心疯的。因为,失心疯在疯掉前一刻的记忆是最真实的,清楚的。
但是夏禾又说是妖精所为,我就有点不理解。这世上有妖精么?还是白毛,紫色眼睛,在冷宫出现的妖怪。”
陆中贤也不觉得这世上有妖怪。但他忽然想到个事。
“冷宫,曾经关着一个长着紫色眼睛的女人。”
“啊?有这事!”苏染染立刻来了兴趣:“但如今冷宫的人都出来了,为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