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近在半米的时候,钟琳抬手抓住,气的鼓起腮帮子。
“安平郡主听闻九公主寻了短,特意好心过来看看。九公主却出手就想伤人。”
九公主狰狞的眯起眼睛:“安平郡主会是好心来看望?看她打扮的花枝招展,描眉画眼,明明就是来跟我炫耀,来看我笑话,来气我的!”
苏染染踮着脚避开满地碎屑,完全不管九公主怒到发红的眼睛,一直走到距离她两米处,被钟琳拉住。
钟琳摇头,不让苏染染再走进,然后捡起一个凳子擦擦放平稳,请苏染染坐下。随后就站在苏染染身边,一副戒备森严的盯着九公主。
老嬷嬷也不示弱,站在九公主身边,狠狠等着钟琳。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这怎么谈?
苏染染觉得自己既然是来劝解的,就要拿出诚意。
“钟琳,你出去吧。我想跟九公主单独说会儿话。”
钟琳一听就急了:“郡主,这可不行啊,九……”
“九公主才不是没分寸的人,出去!”苏染染打断钟琳的话,并发了火。
钟琳心中有不安,但苏染染如此撵人,她也只能出去了。
老嬷嬷转头看一眼九公主,抿了抿嘴唇,最后没说什么,自己出去了。
九公主上半身靠在床头上,整个人软的面条一样。明显是没有一点力气了。但她咬着牙,气势不能弱。
“安平郡主脑袋是被驴踢了吧,这么快就忘了昨天大功殿的事。本公主可是最没有分寸的人!跑我这儿消遣看乐子,你找错地方了!”
苏染染看着九公主这副强撑的模样,长长叹口气:“这些年,装的很累吧。”
“……”
九公主准备出很多恶毒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苏染染这一句叹息给整不会了。
苏染染踩着一地狼藉去唯一还站着的桌边,还完整的茶具前,倒一杯水回来放到床头。然后坐回凳子。
“九公主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宫里多年,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被欺负了,只能忍着。受伤了,只能偷偷藏着。九公主,你一路走过来辛苦了。”
九公主下意识的捂住左脸,但很快就放下手,歇斯底里的喊着:“……你胡说什么!”
九公主紧攥着双手用尽所有力气喊出一句。那表情,就像要吃了苏染染似的。
可她越是这样,苏染染越是不怕,反而觉得自己的方向对了。
“因为我爹是养子,不得继母喜欢,早早就分出去单过。半年前,我爹地出门遇到土匪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奶奶和婶婶想占我家财产,就将我弟弟推下山坡,摔成活死人。把我二十两银子卖给一个已经打死三个老婆的屠户生儿子。
屠户带握走那天,我抵死不从,就寻死撞了石磨。奶奶一见我躺地上不行了,不想没了二十两银子,就逼我娘替我嫁给屠户。
大难不死,我又醒过来了。就撒泼打滚,装疯卖傻,说我有肺痨,说我娘有疯游症状。泼妇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终于,吓走了屠户。保护了自己和家人。后来……”
苏染染声音淡淡的说着自己的经历。虽然已经过了半年,现在说起却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苏染染不是个喜欢卖惨的人,她只是想让九公主跟自己吐露真心。而让一个外人相信交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先把自己交出去。这是一种诚意的表现,也是想让九公主找到共鸣。
在来宫里的路上,苏染染已经从钟琳那儿问到一些关于九公主的事。然后半推理半猜,就大胆的用了这一招:比惨。
果然,强撑的九公主破防了。
狰狞的眼神没有了,里面满是痛苦和水汽。原来,世上并不是只有自己在装,还有人在装。在背负着家人的衣食住行。
苏染染觉得自己就快要成功了,便做最后一搏。
“受过伤的人,才会带上一个面具来保护自己。这世上幸福的样子千篇一律,但悲惨却是各有各的不同。别人笑我,嘲我,辱我,我笑回去,嘲回去,辱回去。未经人苦,莫劝人善。我问心无愧,便行的自在。”
九公主的脸上滚下两行眼泪。之前紧抿的嘴唇,紧攥被角也不知何事松开了。
“我母亲是成帝三十年时的一个美人。出身卑微,外公是负责宫里送菜的菜农。有一次,母亲帮着爹地来宫里送菜,被成帝偶然遇见,当即让侍卫拉走宠幸,事后封了美人。
成帝女人众多,对母亲短暂的新鲜后就弃之一边,再无恩宠。母亲生下我,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因为母亲不受帝宠,又没有娘家做后盾。我和娘在宫里日子艰难,成了众多人欺负的对象。
我六岁时候,因为一点小事,被七公主骑在身上暴打。母亲为了护我,不小心推到了七公主,导致七公主手上伤了一道小口子。
七公主的外公是兵部司马,成帝要仰仗人家手上兵权,就向着七公主,给我母亲打了二十大板,并罚跪在七公主殿前一天一夜。
母亲至此病倒,一个月后就撒手去了。只留下一个桂嬷嬷在身边照顾我。为了保护我,桂嬷嬷给我关在院子里不让我出去。但就是这样,七公主还是带人冲进去,七公主说,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