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哭喊之声痛彻心扉,声嘶力竭,叶云挑了挑眉,叫停了马车,掀起马车车帘,向外看去。
原来是一对老夫妻,紧紧抱着一个二八年华清秀可人的姑娘,周围却是十多个腰胯刀剑,满脸狞笑的衙役。
此时,那模样娇俏的姑娘面上已经毫无血色,大串大串的眼泪顺着脸颊向下滚落,眼中满是惊恐。
那对老夫妻则痛哭流涕,满脸绝望。
“滚你吗的!我们老爷能看上你女儿,是你女儿的福气!还敢逃婚?”
为首一个衙役狞笑着,一脚踹在了那中年男人的肚子上。
中年男人惨叫一声,面色疼得紫红,却依旧牢牢护持着自己的女儿,不让这些衙役将女儿带走。
“嚯,这一身皮,怪吓人的。”叶云淡笑着讥讽了一句。
这些衙役身上穿的,可都是县衙的官服。
衙役虽然不入品级,连九品都算不上,但这身官服一穿,便是寻常人家断然不敢招惹的存在。
于一乡一县之地横行无忌,寻常还真没人能治他。
尤其是当县令这等地方父母官有意包庇之下。
叶云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显然是隔着半条官道,给那些衙役听到了。
衙役们横眉冷对,扭头一看,却发现马车富贵,周围侍从也有刀剑,气度沉凝,不似凡人,原本心中火气,看到叶云之后却怯了两分。
但依旧有两个衙役走上来,皱眉斥道:
“走走走!这是你们能看的吗?当心拿你们下狱,挖了那双招子出来!”
叶云懒散躺在车上,却是半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冷笑道: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殴打百姓,滥用职权,你还敢呵斥我?”
“好大的狗胆。”
听到叶云这话,两个衙役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惊惧。
寻常欺负老百姓的时候,这些衙役有多狠,遇上真正的权贵时,便有多怂。
他们心中也非常清楚,自己只不过凭借这身官服嚣张罢了,和真正的权贵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叶云这话,淡漠中透着两分冷厉,却不像是寻常百姓能够说出来的。
衙役们立刻怕了。
他们扭头就走,抽出刀来放在了那对老夫妻的脖子上,低声道:
“放手,不然现在就死。”
他们是真的动了杀心。
眼见有人出来搅局,必须速战速决,赶紧将这事儿弄完,回去交差。
叶云却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走在路上,便碰到了此行最缺的东西——
切入点。
这些衙役,要么是在为吴县县丞做事,要么是在为吴县县令做事。
不论是谁,这都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给叶云这等游走在“权”与“贵”二字之间的狠人拿捏住把柄,要么身败名裂下场凄惨,要么皈依叶家尽忠尽孝。
除非有足够深厚的靠山,否则绝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而眼前这一幕,不就是个把柄吗?
“老爷?”陈青探头看来,眼中有询问之意。
只要叶云一声令下,这些衙役便都得跪在地上听候叶云发落。
叶云却缓缓摇头,笑道:
“何必多管闲事。”
陈青怔了一下,坐在马上不再说话。
眼见这些衙役将刀架住,那娇俏姑娘这才如梦方醒,哭道:
“我跟你们走!我这就跟你们走!别杀我爹……求求你们了……你们要怎样都行……”
说着,女子还奋力挣扎起来,很快就在衙役的“帮助”下,挣脱了父母的双手。
衙役们狞笑了一声,偷偷看了叶云马车一眼,发现没有动静,便带着女子匆匆离去,方向正是吴县。
这对老夫妻跪伏在地上,发出悲痛至极的哭声,仿佛要将心肝都哭碎了。
待他们哭了一时三刻,终于哭哑了嗓子,流干了眼泪,满心茫然,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
一抬眼,却看到面前负手站着一位贵公子。
衣着华美,面容白净,眼神澄澈,手掌修长,一看就是豪门子弟。
叶云看两人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展颜笑道:
“想要女儿完璧回来吗?”
两个老夫妻一听,怔了一瞬,旋即便跪在地上给叶云磕头,“菩萨”、“恩公”喊个不停,哀求叶云救救自己的爱女。
叶云见两人实在悲痛,心中也有些恻隐之情翻动,连忙将两人扶起,命令随行叶家军战士从马车后面拿下两个木凳子,让两人坐下。
“说说吧,是什么情况,谁要抢你们女儿?”
两个老夫妻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原来这家的闺女乃是个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儿,出身虽然卑微贫寒,整日里帮家中务农做活,却也只能损其美丽半分,依旧令不知多少男人顾盼流连。
如此美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传进了这吴县县令的耳朵里。
自从这姑娘十四岁开始,县令就隔三差五过来嘘寒问暖,其曹贼之心路人皆知。
时间一长,也就没有其它人敢打这家姑娘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