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江陵府时,叶云如鱼得水,能够借助多年塑造的情报系统,将赵王府玩弄在股掌之中,防守反击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但进了长安城之后,叶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瞎子。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不知道队友在干什么,更不知道对手在干什么。
两相对照之下,更令叶云无比难受,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冗长的黑暗之中摸着石头过河。
但打仗不可能总是顺风仗,逆风翻盘的能力,也要具备,才是一个成熟的将领。
第二日,叶云没有带徐宝镜,独自一人来到了工部尚书武士彟门前。
通报之后,很快,一个老管家脚步匆匆来到了叶云面前,恭恭敬敬将他请了进去。
书房中,一个鬓发斑白,略显发福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双狭长的眼睛之中满是精明。
此人便是当朝工部尚书,武士彟。
叶云见到他的第一时间,便在心中对这人下了个结论。
这是个天生的商人。
前朝末年,此人资助大唐起事,定然是看到了商机,这才压了重注在张氏身上,如当年奇货可居的吕不韦一样。
事实证明,武士彟赌对了。
而今他在朝为官,官至正三品,太原府武家一家独大,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哪怕远在江陵府,叶云都对武家的规模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更觉武士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叶云见过武叔叔,自小经常听家父提起叔叔大名,今日终于得到机会能够拜见,心中激动。”
叶云向武士彟施礼,而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锦盒,递给身旁的武府管家,笑道:
“给叔叔带了一份伴手小礼,乃是南海奇玉,希望叔叔喜欢。”
风传武士彟喜欢珠宝文玩,这份小礼可着实费了叶云一些心思,花了数万两白银。
武士彟笑呵呵点头道:
“贤侄有心了,说来也是惘然,一晃时间匆匆而过,我和你爹,都已经这么大把年纪了。”
“当年我与你爹行商时相逢,一见如故,可惜后来隋唐兵乱,待到大唐建立,我诸事缠身,却再不复清闲了。”
“这些年,每逢年节,我便想着南下江陵,去看看你爹,拜访老友,顺便也过个暖冬。”
“只可惜啊,这偌大一个帝国,无时无刻都需要人操持。”
“今日竟然能见到故人之子,也算是聊慰平生。”
“小云啊,快来坐。”
武士彟仔细看了看叶云,点头笑道:
“不错,与你爹有七分相似。”
“这些年,我虽不去江陵,但也听说过江陵叶家生意做得极大。”
“改日你若得闲,可去太原府武家看看,我两家兴许能够互通有无,做做生意,也算再续前缘,不失为一桩妙谈。”
“只可惜老夫挂心朝政,而今已经不怎么过问武家商事,否则现在便能与你签订一些契约,想来江陵与太原距离遥远,行商当有大利润。”
“也罢,今日你我叔侄家宴,便不谈那些。”
而后,武士彟东拐西绕,满口江陵、太原、长安的风土人情和朝堂趣闻,间或一些生意经,看似宽厚和蔼,可叶云却在心里直皱眉头。
这老家伙知道自己来意,却半点不落实处,是不愿意帮忙吗?
亦或者,他是挺赵王爷的?
赵王当年是大唐军中支柱,武士彟也是开国元勋,两者间在隋末有些不为人知的深厚交情,倒也不是不可能。
眼见午时将近,武士彟唤来管家,说道:
“府上有贵客,让凤祥楼来几个厨子府中做饭招待。”
管家去后,武士彟对叶云笑道:
“你初至长安,可能不知,这凤祥楼乃是长安最有名的几家酒楼之一,东家与我亦是好友,厨师手段令人拍案叫绝,今日可要好好尝尝。”
“江陵的菜肴啊,美则美矣,但于我而言,略显清淡。”
“说来这凤祥楼的名字啊,可有些来头,据说……”
武士彟画风一转,竟然又拐到了吃食和酒楼生意经上去了,听他聊了一上午,半点儿不带重样,就算叶云心中揣着事儿,也不得不承认,听这位工部尚书闲侃,并不觉得枯燥。
待得两人上桌之后,酒过三巡,叶云虽然有了些说话的机会,但武士彟叫来了许多家人作陪,反而让叶云不敢切入正题。
他甚至害怕武士彟无意间将自己在长安的消息走漏出去。
不必多,武士彟只要在席间叫一下叶云的名字,第二天赵王恐怕就会知道叶云的行踪。
在齐县的叶云看似好杀,但实则暗手无数,赵王张痕为了杀他,自己都陷进去了。
但身在长安的叶云,是真的很好杀,就连叶云自己都感觉到了。
武士彟却极老辣,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每一个字都尽在掌控,整个酒席吃得酣热,却愣是没有叫过叶云一次名字,旁人敬酒,叶云也只推说姓石。
酒席之后,武士彟却喝醉了。
“贤侄啊,今日得见你,我心里甚是高兴!不自觉间,竟然喝多了!”
武士彟拉着叶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