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
这一定不是织田家的错吧。
他们说——
这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身上流着浅井家血脉的缘故。
他们解释——
这都是因为她继承了那对愚蠢父子的血脉。
小说家们和历史学家们将一切都怪罪于浅井家。
毕竟浅井家就因为愚蠢到简直难以理解的缘由,背叛了织田家的联姻。
最后,自然给他们招致灭亡的道路。
死了也是活该。
(那对笨蛋父子居然会觉得第六天魔王会输。他们居然想杀死魔王。)
杀死魔王的男人不到三个月就被身份卑贱的家伙杀死,整个天下都落入了那个叫做丰臣秀吉的男人手中。
小说家们赞叹——
那个丰臣秀吉做到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历史学家哀叹——
可这样了不起的伟业,居然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历史学家们、小说家们不断地哀叹,他们哀叹——
就是因为这么一个愚蠢的女人因为自己愚蠢怕死的各种短视的决断,害死了丰臣秀赖和丰臣家系。
如果这是浅井家、亦或者这是织田家的诅咒的话,那么丰臣家家系断绝,是否可以说是已经偿还了这份恩怨了呢?
这些全都是诗织夫人熟悉的事情。
有这样可怕的前车之鉴,让她裹足不前。
她习惯待在后方,确保自己不会成为弱点,然后等到——
得胜归来后,妆点被砍下的败者头颅[1]。
诗织夫人永远记得自己的父亲因为接受不了失败、接受了自己是个庸才的事实、不接受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让自己家变成了噩梦的童年。
“已经是和平年代了。”她苦恼的低声自语,“为什么还要有商业这个战场呢?”
被诗织夫人抱在怀里的江雪左文字,只是沉默的听着被男权的社会无视了上千年的女人们的声音。
最后,诗织夫人只能自我安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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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能过一个悠闲暑假的沈韵,本来以为时间可以过得很轻松的。
但是到了七月底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封邮件。
关于竹内多闻教授的离职通知,以及新教授李天鸣的上任通知,外加李天鸣教授给自己的学生群发的一封邮件。
大致上,是说这位李教授希望大家能够在暑假期间,找一个没什么人知道的趣味民俗,随便写点什么内容,下个学期每周都会在课上找两个学生来介绍自己在暑假里找到的民俗。
重点是趣味性。
“哈啊?”
沈韵也不是不能接受竹内多闻的离职,但是他这么一跑路,换上来的李天鸣是个什么路数,别人不清楚,她是了解的。
这家伙是个道士啊。
倒不是说道士不能当教授,但是他不去清修跑来当教授干什么?
沈韵在官网上找到了李天鸣的教授资格证明和他的证件照。
李天鸣居然还有英国剑桥的一个和数学相关的学位证书。
而且还有北海道大学给他发的学位证。
沈韵觉得这几个学位证的真伪性真的存疑。
可是在她接到了安原修的电话后,才了解到,李天鸣的学位证是真的。
不是花钱买的。
他真的用各种正当手段拿到了这个学位证。
沈韵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怪不得他看上去对那个北海道见过的观月小姐很熟悉呢。
说不定这两人还是大学同学。
不过安原修打电话来的起因,却不是和沈韵八卦李天鸣的教授身份和他的人生经历的。
他是来问沈韵要不要一起参加调查团的。
“那位李教授,”安原修说的很婉转,但是也可以听出来这婉转背后的痛苦,“说是要有趣味的民俗故事……现在能有的趣味故事都上报纸了。”
所谓的历史研究,就是谁有可靠的资料谁是大拿,所谓跑马圈地就是如此。
不然你看有些搞历史研究的,拿到本前田藩干会计的武士家的家计簿就如获至宝,恨不得一辈子就靠这一项研究吃饭了。
对于历史学家来说,虽然名人的人生经历很有趣,爆点也很多,但是最想要的还是当时普通人的生活。
因为那些生活用品很容易就损坏了,也不会过于珍惜,遗留下来的物件少,虽然拍卖卖不出价格,但是对于研究者来说,这些当时普通居民使用的东西,价值和珍贵的物品是一样高的。
所以那个家计簿才会显得那么重要和珍贵。
因为是研究普通的武士家庭的第一手资料嘛。
而且这个会计账簿的所有者,还是出自加贺藩、专门干会计的武士。
那可是前田利家的加贺藩诶。
前田利家可不是光靠勇猛才拿到百万石的加贺藩。
这人搞后勤也很有一手。
安原修委婉地问道:“沈桑这边有什么打算了吗?”
沈韵回答:“我大概……准备研究一下祸津神这方面的内容吧。”
比如说蠃蚌的神社啊蠃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