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又说见外话了不是?这些鞋,都是院里婆子们,平时闲下来,给家里人做的。不值几个钱!你瞧你们那草鞋,再走上几日,怕就坏得不能穿了。”
“再说,你看看小娃们的脚,磕破了,多可怜。”
陈婆子满眼心疼的,指着四宝的两个脚趾头。
“这……谢、谢谢陈妈妈。”
王氏的道谢声,带着浓厚的鼻音。
四宝的脚趾头,是从香油坊逃出来时,走夜路磕磕绊绊受的伤。
没足够多的水,仔细清洗,伤口一直红肿难消。
刚才洗去了泥和血污,反倒让红肿的脚趾头更加触目惊心。
“对了,我那还有些消肿止血的药,我去取来。”
陈婆子转身又跑回了中院。
看到阿娘伤心难过,四宝“吧唧吧唧”的亲着阿娘脸。
“娘亲,宝宝不疼。真的!jiojio一点不疼。”
为了表示不疼,四宝还弯腰去戳。
这一指头下去,四宝眼里浸满了泪。
旁边,三水自责的说:“都怪阿哥,没找着草药。”
王氏听进耳朵里,心里就更难受了。
大旱的天,野草都没几根绿色的。
更何况是草药。
“娘,咱不是有钱了吗?明天咱找个医馆,给幺妹买些药。这伤不能再放着不管。”
“三儿,那六十两银子,是要留着过永来镇的。”
因为不知道永来镇的路捐,到底要多少。
他们只能准备最多的钱,用以应对。
没一会儿,陈婆子又跑回来了。
打开小木盒,里面是淡黄色的粉末。
“来,把脓血放干净,撒上一些,过两天就能好。”
李三水闻了闻,高兴坏了。
“谢谢陈妈妈!”
头一回,不等阿娘吭声,三水就把东西接了。
小心揭开四宝的伤,一股浓血爆裂喷出。
挤干净浓血,撒上药。
“来,拿这个包一下。”陈婆子递来一小段布条子。
“谢谢。”
包扎好后,陈婆子直接把四宝的小脚,塞进布鞋里。
不容拒绝的说:“恩人他娘,你考虑下孩子。伤在脚趾头上,如果再穿草鞋,容易再次受伤不说,旧伤也不容易好。你就别计较了。这鞋子,就当是我老婆子,治手疾的药钱!”
王氏紧咬着嘴,默默的点头。
旁边三水,放心的深吸了口气。
就四宝治脚伤的这会儿功夫,大伙都擦洗好身子,换上了衣裳。
一个个,跟过年似的,高兴得不得了。
看到人齐了,陈婆子站起来,冲拱门里喊:“好了!人齐了,开饭了!”
不多时,拱门里先后走出几个婆子。
一盆子玉米糊,一碗腌菜,还有一盆的清水煮土豆块。
小宅里的婆子们,和赵李两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起来。
和王氏坐一块的陈婆子,一脸歉意的说:“本来想给大伙做顿饼子吃的。可咱这小宅里呀,人还没有黑爷吃得好。主人家给的吃食,也都是定量的。只能给你们搅稀的,对付一顿了。”
原本只想借地方过夜的赵大和李老三,听到这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人家这是勒着自己的裤腰带,给他们做的一顿吃食。
甭管吃得好不好,人家这是尽了力了。
而对他们而言,等于是又节约了一顿吃食。
南下的路上,又能多有一餐吃的。
李老三忽然放了碗,跑去拿了些盐过来。
连带这些婆子的碗里,都给放了。
“这是……盐?”陈婆子惊呼起来。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婆子们,一时间鸦雀无声。
五个月了!
她们已经五个月没有吃过正经盐了!
这些日子,他们都是扫的旱厕白盐,再拿水煮过以后,当盐吃的。
白盐是旱厕墙壁、角落里,形成的一种白色的晶体。
它的味道和盐很像,只是带着微苦。
拿水给煮一下,也就和盐差不多了。
穷苦人家,吃不起盐的,都是这么对付的。
婆子们忽然抹鼻子抹泪,反倒把李老三和赵大看懵了。
“怎么?主家不给你们盐?”
陈婆子摇头。
“五个月前,南边的盐,就很难能运过来。镇上的盐也因此,涨了又涨。主家吃盐都吃得心疼,我们这些被撵出来等死的,哪里会有盐吃。”
一个婆子接话道:“镇上都没盐卖,这东西现在,有价无市!”
婆子无心的一句话,让赵二两口子,红了脸。
赵二悔不当初,早知道有价无市,他就该再多要些!
李老三和赵大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