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听出了吴郎中语气里的犹豫。
稍微冷静下来后,他才意识到,又进了两难境地。
吴郎中收留他们,还一分不取的收了三儿做徒弟。
面对刘家,吴郎中也顶力相助。
如果自家与刘家为闹上,实再不行,他们还能继续南下。
倒是为难了使尽家业,好不容易立足下来的吴郎中。
吴孝远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赵李家有退路,自己却是死路一条的事,他早就想到。
不然,之前也不至于,早早关了门,对着一堆粮食发呆。
深吸一口气。
“送回去!”
“啊?”李老三没反应过来。
吴孝远看着自己的小院,一咬牙:“大不了,我也和你们一起南下!钱财乃身外之物!不算什么!等我将一身医术传授给三水,以后有的是好日子可以过!”
更何况,师傅说过,医者,必先医心!
说的是,为医者,须有一颗坚定的心!
对人是,对医术是,对病者是,对疑难杂症是!
李老三喜出望外,甚至是出于心底的感动。
“吴郎中!吴郎中!您在家吗?”
侧门外传来叫门声。
听着有些耳熟。
李大石从医馆前堂过来,撸着袖子,叫住了正要去开门的阿爹。
“他是刘家来的,先前在正门拍叫了好一会儿,阿娘不准我们吭声。没想到,还敢跑侧门来叫嚷。”
门打开,一把将门外的小厮揪了进来。
高大魁梧如山的李大石,揪着小厮的衣襟,跟提小鸡似的,将人提离地面。
“吴郎中,我家大公子出事了!还请您再去府里瞧瞧!”
“出事?”
吴孝远和李老三对视一眼。
二人想着同一件事:是不是三水给刘安逸诊治时,闹出什么毛病了?
“李三兄弟,要不,你带着大伙……”
当着小厮的面,话不能说明,吴孝远眼里的意思:带着大伙和刘家给的粮食和银子连夜南下。
会意的李老三连连摇头。
自家三儿惹出祸事,总不能让吴郎中去顶罪吧!
心里做了决定,李老三喊来三水。
“去,准备你师傅的东西,和你师傅一起去刘府看看。”
“李三兄弟!你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吗?
李老三坚定的回以眼神:我们不会让你替三水顶罪!
趁着三水进医馆前堂准备医箱时,吴孝远把李老三拉得更远。
“李三兄弟,我觉着,这事透着蹊跷!万一是刘安逸给咱下套,让咱把三水带去,不让带回来呢?”
要说,使终是见过世面的,想的事,都比他多。
李老三点头:“那就拉开架势,和他刘家闹上一场!该负的责任,我们不会逃避!可他要是真想扣人,想都别想!既然永来镇的督抚大人是个青天大老爷,这事就能解决!”
三水提着医箱出来,吴孝远连忙过去。
他知道,如果真是医坏了刘安逸,尽早过去,才有弥补的机会。
李大石根个石雕似的,揪着小厮,楞在原地。
虽然他反应慢的问题解决了,不过脑子还是原来的脑子……不知该想啥!
小厮拍了拍李大石的手。
“兄弟,放我下去吧。我还得回去复命呢!”
一丢手,小厮连滚带爬的,追着先行的吴孝远,离开了小院。
李老三开口道:“大石,咱动起来!”
……
来到刘府,吴孝远和李三水,被门口候着的小厮迎了进去。
李三水胸口堵得慌。
白天刘安逸给他整那么一出,他想杀刘安逸的心都有!
打老远,就听到一个老太太哭喊的声音。
至于说的啥,他们也听不清。
如果真死了!那还真就是老天开眼了!
左弯右拐的,绕进一个华丽的小院。
才看到,一群人围在屋门口。
门廊下,一位老太太,拍着门板,哭个不停。
刘老爷扶着那老太太,一声不吭。
见他们来了,老太太丢开刘老爷的手,急步过来。
“来了来了,来了就好了。吴郎中,你快劝劝我家逸儿。”
“怎么了?”
看起来,也不像是刘安逸病重啊!
不然,这堆哭的人,不该是在床前吗?
“整一日了,逸儿他颗米未进啊!”
“颗、米?”
刘老太太点头,又开始抹泪。
旁边低着头的李三水,心里不禁冷笑:不过一天没吃东西而已!这要能饿死人了的话,他们这些贫穷百姓家的人,不都死了成百上千回了!
矫情这词,果然只适用于有钱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