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旱后,这山刀子镇,和边口镇差不离。
不仅粮价飞涨,连镇里唯一一口还有水的井,都被里长派官兵围起来。
说是维持秩序,实则是一桶水,要卖十个贝币。
有钱人家,一车一车的水往院子里拉。
没钱的,只能勒紧了裤腰带,从牙齿缝里挤出吃食换水。
好些家里穷得过不下去的,早就拖家带口的离开了。
如今留下来的,都是有房有产,有家底可吃的。
至于活计,也不是没有,只不过真没有妇人可以做的。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李老三借宿的屋里,不时的响起交替的叹息声。
“哎!这日子咋过喔?”妇人哀叹。
“是啊,整天馍馍粥。”
稚嫩的声音紧接着的响起。
一旁的李老三和动弹不得的李二木,被整得哭笑不得。
父子两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李二木率先开口。
“娘,您不用担心的,大哥和三哥,一定能找着活的。”
李老三抚着四宝的头。
“宝儿乖,等咱家有钱了,爹爹给四宝买肉嘎嘎。”
孩子毕竟是孩子,更何况是四宝?
烦心事从来超不过三秒。
这不,嘴上说着馍馍和粥不好吃,可馍馍啃完,还把两只小手和碗,舔得光亮亮的。
放下碗,四宝就跑去院里玩了。
李老三怕四宝给许掌柜添麻烦,正要追出去,和许掌柜撞了个正着。
“许、许掌柜咋来了?”李老三连忙让出路来。
“前面没人,我正好过来,给二木看伤换药。”
许掌柜的徒弟东子,连忙到床前,查看二木的情况。
也不知是许掌柜医术了得,还是二木得到充分的休息。
反正腿不肿了,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东子正在给二木换药。
王氏低着头上来,先是给许掌柜鞠了一躬。
“许掌柜,麻烦您,也给我男人看看病。”
“咋?老哥身子不适?”
王氏便把李老三生病的事,都说了出来。
当初从边口镇带出来的药,早就喝完了。
每回看到三哥咳嗽,她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看过面相,把过脉,许掌柜脸上,满是不解。
“多久没喝药了?”
“八、八天。”
许掌柜一脸不信。
又往李老三手腕上摸了半晌。
最后,啥也没说,安静的开出方子,让东子去抓药。
临走时说:“放心吧,老哥身子没事。以后,按时喝药。”
这就把王氏整懵了。
咋感觉许掌柜苦着一张脸,该不会是三哥……大限到了吧?
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
回到医馆的李掌柜,开始摸自己的脉搏。
这可把东子看傻了。
咋滴?李大叔的病会传染?
师傅这是怕自己染上了?
药还没抓好,东子再看师傅愁容满面,哭喊着把自己的手递到师傅面前。
“师傅,您也帮我看看吧!”
“要死了你?哭啥呢?”
东子指着后院:“我怕我也被传染了。我还年轻,不想死。我还没娶媳妇呢!呜呜呜。”
“人家那病又不传染,你哭得要死要活的干嘛呢?”
“不、不传染?不传染您查自己脉象?”
许掌柜一巴掌拍开东子的手。
“我就是好奇,他那脉象怎么看,应是服药后有所好转了!偏偏他家又说早就没吃药了!你这小子,成天只会瞎琢磨!多把那脑子用在正事上!”
莫名被骂了一顿了东子,不仅不气,反而觉得舒坦了。
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
黄昏时,李大石和李三水回来了。
一进院,四宝就冲到了大哥怀里:“阿哥,骑马马,骑马马。”
李大石虽然满头大汉,却还是扛起四宝,像往常一样,学着马在院里跑了几圈。
三水见阿娘出来,从怀里掏出三十个钱。
“这、这是你们、挣的?”王氏惊呼。
三水笑:“是大哥挣的。大哥今天给人抗了六十袋货物。倒是我,一个钱也没挣着。”
抚着三水的头,王氏出声安慰:“三水,路得一步一步走。老天爷给你颗聪明的脑袋,总是能用得上的。”
那边,学着大马跑过来的李大石,直点头:“娘,你别听三弟瞎说!要没有三弟,我也没货能扛。所以这钱是我们一起挣的。而且,明儿的活路也定下了。能有三十个钱呢!”
三水苦笑:“大哥,徐妈妈明明就冲着你,才给的活。”
与他关系其实并不大。
李三水低头沉思,认真的思考起自己的出路。
他没有大哥那样的力气,在外面压根找不着活做。
大哥硬要说挣的钱与他有关,不过是安慰他。
“孩子他娘,赶紧做饭,别让孩子们饿着了。”李老三激动得不行。
他的儿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