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是难民!”李老三再次开口,末了长叹一声。
直接给给张大富整不会了!
忽然“哇”的一声,张大富扯着嗓子,跟个娃似的哭喊起来。
人群里,用屁股挪着过来的李二木。
不自觉的开口道:“还有脸哭?好好的一家人,被你作得命都没了!你这人,活了半辈子,只学会了自私!”
“放屁!”张大富红着眼,瞪着众人。
“都是你们!”他指向老村长和李老三。
“如果你们愿意庇护我们一家,我一家老小六口,何至命丧于此?我自私?哈哈哈哈!”
张大富疯癫般的质问:“你们才是最自私的人!为了求你们,我不也拿出了粮食吗?如果你们能宽容一点!大度一点接纳我们!我家至于如此吗?”
“宽容?大度?您贵姓啊!想要融入别人,你至少应该是坦荡的!毫无保留的!而你呢?只怕是你连张大富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吧!跑咱这混水摸鱼,居然还有脸说我们!真是好笑!”
李二木的嘴,突突个不停。
“我都替你这个当爹的,做儿子的人感到羞耻!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你儿子女儿死了?生你养你的爹娘死了?将一生都托付给你的女人,也死了?偏偏你一个七尺男儿,不少胳膊不少腿的活了下来?”
“我……”
张大富怔愣着……
那一声声求救,一只只伸向他的手,好像就在他的眼前。
而他,却紧紧的搂着自己,没有把钱给山匪。
不!
不是这样的!
就算他把银子给出去,他们一家一样会死。
所以,这不是他的错!
不是!!
红了眼的张大富恶狠狠的瞪着李家洼众人。
“我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我要替我的家人报仇!要让你们这些人,统统给他们陪葬!”
“报仇?”李二木冷笑道:“你家老人小孩是我们杀的?只怕是,他们拿你爹娘妻儿要挟你时,你都还护着你身上那么点银子,舍不得拿出来吧!”
“杀他们的人是山匪!害死他们的却是你!这仇你是打算杀山匪啊?还是打算自尽啊!”
“啥?他、他身上有银子?”刀疤脸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来。
当时,拿他一家老小要挟,这货死活都说没有银子!
还说吃的肉和馍,都是偷营地里的有钱老爷的。
不然也不会远离众人,带着家人逃命。
“不!”张大富疯狂摇头。
一把抢过身旁村民手里的菜刀,疯了一样的砍在刀疤脸的脸上。
那条扭曲的刀疤,冒出股股鲜血。
按着刀疤脸的几个村民,被溅开的鲜血,吓得四散逃开。
女人们一把挡住怀里小娃的眼。
一个个哎哟个不停。
血腥的场面,她们不敢直视。
男人们退开几步之外,龇牙咧嘴的警戒着张大富。
而张大富像是疯了一样。
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举刀、落下……
不大会儿功夫,刀疤脸只剩下了半个头,和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身体。
满身鲜血的张大富,站起身来,撕扯着身上的衣裳。
星星点点的银色光亮,从衣裳里落到地上。
随即他衣衫破烂,疯疯癫癫的没入山林中。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那、那些亮晶晶的,是、是银子吗?”
“因、因该……是、是吧!”
李家洼的人都穷,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几个人见过银子。
有两个见过的,明知那是银子,也没胆上去捡。
老村长一连叹了几声,上前弯腰捡起地上指甲盖大小的碎银,看了又看。
最后,对村人嘱咐道:“把这些捡起来,咱出了山,或许能拿它买些粮食,继续上路。”
村民们都激动起来。
银子把大伙儿身上的恐慌驱散不少。
大大小小百来块烂碎银子,大伙儿都老实的尽数交给了老村长。
不平静的一晚,终于在天光微亮时,恢复了平静。
被吓到的小娃娃们,也没了往日的鲜活。
都各自安安静静的呆在父母身旁。
不少村民受了伤,李老三把二木受伤时,叔公给的止血药拿出来,分给大伙。
这可把一众村民感动坏了。
“三哥,真是谢谢你了。”
“是啊,这一路上,又是带着我们打猎,又是给我们药的。这、我这心里,真是太愧疚了。”
论辈份,他们管李老三叫哥,可年纪比大石也就大上几岁。
所以年轻不懂事啊!
以前他们叫四宝傻妞,还取笑三水长得难看。
还老拿嘴笨的二木逗乐子。
现在人家不仅不记仇,又分食,又分药。
叫他们的脸往哪搁啊!
李老三笑着摇头。
“行了,咱都看到了,连张大富这样有钱的人,凭他一家,终是没能走到南方。以后的路上,咱们还得相互多照应着。”
“嗳!哥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