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栀说完以后,就没再说什么。
少女回过身,又走入黑暗。
身后的人们在极度的欣喜与激动过后,开始面面相觑。
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从他们的心中慢慢升起。
容栀的坦坦荡荡,衬得他们胆小如鼠。
最高监狱中,这些重罪犯里,有一部分是被赶上前线的政治犯,有一部分是穷凶极恶之徒,但还有很多,是人类与主脑战争中的重要战俘。
他们被关押在此处许多年,日复一日,在沉默与折磨中日渐麻木。
容栀的坦荡就像是一面镜子。
当他们照见了自己的胆怯后,骤然惊醒。
我在做什么?
我在怕什么?
一时间,许多人都这样问自己。
人群沉默了。
不知谁,轻轻说了一句:“……领袖。”
一时间。
“领袖”的叫声,就像是春风,拂过了冰封的大地,长出寸寸青草。
容栀没有应声也没有反驳。她坦然地受着,因为她早已习惯将身边人的命运一力负担。
曹院士从书包的缝隙中窥视着,苍老的眼睛转了一下。
“学生,学生。”他轻声呼唤,“这些人愿意听你的。”
容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曹院士有些拿捏不准她的态度。
这个学生的城府未免太深,受到这么大的礼遇,怎么都不激动呢?
她不会受宠若惊吗?
“学生。”曹院士问,“你的本名叫什么?”
容栀顿了顿。
她回头,看向身后跟从的众人。
又看向前方黑暗难辨的道路。
“我叫 11X。”她冷淡地说。
“11X?好耳熟。”曹院士咕哝了一下,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这个名。
“不对啊。”曹院士一个激灵,“我记得他们都是有姓名的,怎么就只有你,你只有一个编号啊?”
“还记得你们拜科学教对待圆木的方式吗?”
曹院士苍老的头颅似乎被震惊了。
可是他缺乏营养液,干涸的皮肤不足以支撑他的震惊,甚至在时间的流速下,他面上的肿瘤开始恶化,也不容许他做出震惊的表情。
“你是……”
“我是。”容栀冷淡地说,“你们的试验品,或者报废品,或者你们的后代……还没有确定。”
曹院士自觉理亏,心虚地不出声。
他有求于容栀,说不出“人体试验是为了人类医学进步”这种话。
又过了片刻。
“一定是怪那个复制品。”曹院士恨恨地说,“学生,等我做了‘盘古’,我会好好弥补你。”
容栀的唇角溢出一丝为不可查的微笑。
“当然。我要的……可多了。”
女人走上前来,容栀和曹院士默契地住了嘴。
“老大。”女人低声说,“现在这里已经是监狱的尽头了。”
容栀看向前方。
这里没有墙,没有栅栏,没有武装,什么都没有。
可是人们却不约而同地站住,仿佛面前有一道无形的线。
“我们灵魂中的烙印,只能允许我们在这个范围内活动。”女人咽了口口水,不安地解释,“如果走出这个区域……”
“就会自爆。”
夜风吹过来,吹动着人的鬓发。风愈是温柔,愈发仿佛一只无形的、残酷的手。
“你们有人出去过吗?”容栀凝视着黑夜中的一点,“你们有人自爆过吗?”
“……有。”
难怪。
容栀心想。
最高监狱的安防如此宽松,因为真正的禁锢下在人体之内。
容栀想了想,又问:
“机械人什么时候出来检查?”
有人说:“机械人出来的时间并不多,只有每天放风的时候出来维持一下秩序。”
“所谓的维持秩序,仅限于闹出人命……”
“闹出人命以后,把杀人的一方拉去关禁闭。”
容栀看向他们。
“等我。”
她转过身,甩甩头发,大步流星地没入黑暗。
“喂!”曹院士大喊,“学生,你在做什么!”
“你怎么能就这样把他们留下?他们现在可是什么都听你的!”
“你费尽心力把他们救出来,现在就把他们放在这里等你?”
“闭嘴。”容栀大步流星,一边伸手拉上了书包的拉链。
曹院士的声音被封闭在书包中。
她原本也没打算本着利用的目的去救人。
11X只是无法见死不救。
但同样的,11X也不是个圣母之心的傻白甜。
容栀大步走入夜风,江韵轻声说:“对,就是这里。”
江韵生活在联邦时代6022年,熟读历史,知道联邦时代6000年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持续整整17分钟的太阳大耀斑爆发,对于主脑之星这个位置而言,能量相当于几十亿颗巨型氢弹在近太空齐齐爆炸!
虽然不会存在人员伤亡,但也是百年重大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