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道毁天灭地的雷声从压抑的云层中传出,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颤动。
几个人把陆泽宇从海水中拉出来,他面色苍白,头发湿哒哒地粘在额上。
陆泽宇从前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替“盘古计划”保驾护航,虽然也见过许多生生死死,但从小到大认识的人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他还是心下戚戚。
江韵把一支烟塞进他的嘴里:“吸一口。陆隽都比你胆子大。”
陆泽宇白着脸猛吸烟,然后说:“她向来胆子大。”
胆子大?
陆隽?
容栀和夏峥嵘在一边听着,都有些惊讶。几个闪把天空照亮了,雷声再次凶猛地响起,预示着海上即将迎来一场不同寻常的暴雨。
“糟了!”容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急匆匆回了房,几分钟后,背着一个猫包跑了回来。
她喜欢穿黑衣服,冷冰冰的样子,这个猫包却是亮黄色的,上面还点缀着幼稚的小星星。
哗哗的风吹过江韵的脸,江韵竟然还有心思觉得,面前的容栀,有点萌。
猫咪似乎吓坏了,在猫包里面撕心裂肺地嗷嗷叫,容栀把猫包抱在怀里。江韵走过去,把手放在猫包侧边的网纱上。过了一会,猫咪安静下来,一只粉色的湿润鼻子凑过来,从网纱另一边蹭他的手。
冰凉的雨点快速砸了下来,几个人往船舱里跑去。
暴虐的海面上,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
“管好你的人。”夏峥嵘给老宋打电话,“我告诉过你躲到哪里……没事不要出来。”
老宋在电话那头胆战心惊地说了什么。
夏峥嵘“呵”了一声,脸上终于不再是惯常的阴霾,露出船王公子特有的肆意乖戾:“怎么,那么多钱……你以为凭什么给你?”
手机对面没有声音,似乎是吓傻了。夏峥嵘咬着一只没有点火的烟,皱着眉头,良久,找补了一句:
“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沉着脸挂了电话。
只是瞬息的功夫,暴雨倾盆,那么大的雨,砸得舱顶邦邦直响。这样异常的天气,那么大的雨,可是天气还是那样热,雨水浇在身上好像热汤,热得人灵魂不安。
江韵感到灵魂深处一股又一股撕裂般的剧痛,好像钻子一样钻着他的心。江韵苍白着脸,也没再避讳别人,从包里掏出两片细长的白色药片,和着冷水吞下。
容栀看着他,黑色的眼睛沉沉的,汗涔涔的面上神情压抑。
甲板上的灯“啪”地一声,碎了。
容栀把手插入怀中。
夏峥嵘早已经捏住手里的枪,缓缓站起身。
几个人屏住呼吸。在爆裂的雨声中,轻轻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人数不少。”夏峥嵘小声说。
陆泽宇突然全身颤了一下,下意识把耳中的对讲机拽了出来:“草泥马这个啸叫声!差点没给老子钻聋!”
他猛拍自己的对讲机:“怎么回事,突然被干扰得这么严重,怎么全乱了?”
“鲲鹏专供军工的产品,不可能被干扰器影响。
”容栀冷静地说,“是天气。这片海域的磁场突然乱了。”
果然,所有人的手表也都乱了套,指针四处乱跳。没有拉回医务室的医疗仪器的仪表板也不断乱转,一片混乱。
似乎专门为了印证这个猜想,闪电下来,“啪”
的一声响,仪器的灯碎了。
陆泽宇不死心,“喂喂喂”了几声以后,看向容栀,面目煞白:“和你师父失去了联系。”
“联系不上,大当家会不会……”陆泽宇声音发颤,“放弃我们?”
“不会,伏虎镖局令行禁止。”容栀掷地有声,“他们意识到不对,就会赶过来。我们只要撑过这段时间。”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泽宇的耳机里还是一片杂乱的电流声。他有些急了:“伏虎镖局毕竟不是队里,你怎么保证大当家的想法……”
“因为伏虎镖局的大当家是我。”容栀说。
陆泽宇手一松,耳机掉到了地上,彻底没了声音。
陆泽宇压低了声音,想吼,却又不敢吼:“怎么可能?!你那会才多大?”
一声枪响,玻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大雨从窗户里漫进来,几个人都躲在一边,只有容栀眯着眼,不闪不避,手一扬,稳稳地一枪出去,一股血溅在窗棂上,很快变成稀稀拉拉的血水,顺着墙壁淌下来。
“我每一枪都能‘吃肉’。”闪电照亮了少女平静得略显残忍的脸,“所以是我。”
陆泽宇看着容栀面不改色的模样,终于意识到江韵口中“领袖”是什么概念,从绞肉机一样的战场走下来的人,她的手太稳了,她的神情太过平静残酷,她的眼睛太过漠然。
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她。她就像一台冷漠的杀人机器,生命在她的眼前不断消失。血被雨水挟裹着淋在她的手上,有种残酷的美感,就像是邪孽的菩萨。
夏峥嵘的枪法奇烂无比,从来没办法打中任何人。陆泽宇抬手就是一枪,还不忘把夏峥嵘踢到一边去:“滚滚滚。”
江韵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