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韵的脸再次不负所望地窜起绯红,在玻璃的倒影里悄悄看她。
容栀心中慌乱,面上却稳得一批,装作身经百战的样子,转过头去——在玻璃倒影里悄悄看江韵。
结果两只恋爱小学鸡在玻璃的倒影中不期然对视。
容栀自诩为广大少男的梦中情人,穿越前爱慕她的战士不知凡几。她以为自己已经“水泥筑心”,可此刻,在玻璃倒影中目光相遇的瞬间,不期然的,她的心砰砰砰有力跳动起来,耳边嗡嗡响,一股热流顺着尾椎骨窜上后背,沿着后背发散开,直接顶上脑门,热气在头上轰隆隆叫嚣着——
从鼻尖红到耳垂,从脖颈红到手腕,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粉霏霏的熟透大虾。
傻透了。容栀在心中哀嚎,心一抖一抖。
容栀想起自己在军队中煞有介事地为满脸梦幻的战友分析:“恋爱把你的智商降到了五岁,不,你有五岁吗?三岁!”
战友一撩长发:“你不懂,世上最伟大的巧合,就是你在爱我的时候,我也刚好爱着你。”
“谁说我不懂——”容栀喃喃出声,江韵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容栀突然说:“江韵,我们会一直幸福的。”
江韵直觉这时候该说些什么,结果他大脑中一片空白,背过的所有情话、准备好的所有台词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开始疯狂回想着学过的文学诗词,从李商隐到纳兰性德,从雪莱到普希金,但是,但是没有一句话能表达他厚重的、汹涌的、穿越了时光的感情。
他手心里全是汗。
良久,江韵终于说:“我很喜欢你。”
远处,突然有一朵烟花炸开,噼里啪啦响过之后,飘下零星的火星子,烫热了容栀的心头。
这种话她听过很多,但这时她却受不了。容栀低着头抱着花篮,手中白色玫瑰的花瓣掉了几瓣下来,她把花瓣抓在手里,揉来揉去。
江韵又讲:“11X,我们在一起,以后我们共同承担,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容栀长久不说话,江韵有些紧张,他知道容栀对他有一些好感,可他不清楚这好感究竟有多少。
“好——我也一样喜欢你。”容栀小小声。
江韵松了口气,两个恋爱新手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齐齐红着脸傻笑起来。
笑着笑着,江韵不期然地想到了自己对容栀隐瞒了一部分来历,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一点淡淡阴影,但是——
管他呢。
饮鸩止渴也是甜蜜的快乐,就让我先自私一回。江韵想。
耳边,容栀问:“你看到刚才的烟花了吗?怎么只有一朵?”
“可能是在测试。”江韵的车开往烟花炸开的方向,他的声音又紧张起来。
容栀没有多想,微微笑着应了。
车子缓缓停在港岛的听涛阁旁边,最著名的望海旋转餐厅。江韵开了车门,一只手扶在车门框的上面,小心翼翼地生怕容栀碰到头。
容栀下了车,整理了一下吊带裙,海风从裸露的肌肤上习习略过,盐的味道飘过来。
到这时候,容栀还想着果然是个吃晚餐的好地方,两个人在旋转餐厅里看看海,吃一份晚餐,这已经是离开港岛前完美的告别晚餐了。
她没想到江韵却拉着她,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步一步走到码头上去,那里泊着一辆中型游轮,船头用白漆刷着“11X”的字样。
游轮上的玻璃门一打开,小提琴的音乐声响起来。
从进门开始就都是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红色、粉红色和白色,团团簇簇,挤挤挨挨,就像是鲜花的洞府,或者是生命葳蕤的森林,目之所及都是这些娇嫩而脆弱的生命,是容栀在从前所匮乏的,更是她在这里所喜爱的。
游轮里面所有的桌子都被清空了,只遥遥留下一张小桌子,两把纤细的椅子,在野性难驯的浓郁森林中,只留下一条小径,通向那张桌子。
微微一颤,船开动了。船顶的木板突然向两边裂开,露出整块玻璃天幕。
随着船在水波中逐渐荡向远方,港岛永远璀璨永远不眠的灯火远去了,浓重的夜色垂拱下来。
夜空中露出繁星点点,就像置身于宇宙中,地球一点一点被星光点亮。
容栀倒吸一口气。
江韵弯下腰,在她耳边问:“想要喝什么?”
另一边扎了一簇灌木丛作为饮料台,江韵走过去站在灌木丛后,期待地看着她。
“冰美式。”容栀说。
江韵笑了笑,变戏法一般塞了一杯冰美式在她手中,咖啡豆子的香气扑满整个房间。
容栀抱着手里的杯子,把这艘梦幻的船看了又看,她没想到江韵的晚餐这么隆重这么惊喜,怔怔地看向江韵。
他懂她的一切,知道她的痛苦,愿意分担她的沉重。他要补偿她,给她更好的。
容栀伸手去触碰那些鲜花,鲜花饱满结实,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