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府上。
孔莹见母亲卢氏独自在院内惆怅,不由好奇。
母亲历来强势,要么暴雨倾盆,要么阳光艳丽,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半阴半晴的情况。
怪事,母亲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父亲一定要纳妾,母亲拗不过,赌气出来偷偷伤感?
母亲也真是!
父亲想纳妾就让他纳得了,何必一再阻拦。
京城官员不纳几房,出去都不好意思抬头说话。
再说,父亲纳妾有重要原因,母亲生下自己后再没有开怀,无子成为他被人嘲讽的诟病,也成为他一块心病。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父亲纳妾仅仅是为了传宗接代,否则他也不敢在母亲跟前提。
“娘,啥事让你郁郁寡欢?”
“你这丫头,老大不小了,一天就知道看书,女子又不允许科考,看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学学女红••••••你这样子,看以后谁还敢娶你!”
女儿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卢氏一个激灵,似乎被女儿看透心事,她忍不住吐槽几句。
别人家的女儿早就嫁人了,偏偏自己女儿心胸高,对提亲的男子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那个都入不了她的法眼,这都二十了,还待阁闺中。
真让她心焦。
“娘,你一天家就知道催着我嫁人,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孔莹嘟着嘴道,“你在这儿长吁短叹,好像我成为你的麻烦了,我是你亲生的么?”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
卢氏反而被女儿逗乐了,她假意发火,却笑呵呵道,“你爹这几天心情太糟,今日告假,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闷酒!”
“那些外夷又惹爹生气了?”
孔莹气鼓鼓道,“要是我,管他什么狗屁大使,一概糊弄,一拖再拖,气死他。做的是大宇的官,谁受他们的气!”
“唉,这次可能不一样,你爹肯定是没招了,不然不会这样。你爹本来身体就不行,长时间这样受气,会吃不消的!”卢氏唉声叹气道。
“娘,咱俩去和爹爹聊会儿,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说不上咱们的主意正好能解决爹的麻烦。”
孔莹道,“再怎么说,也不能让爹生闷气,说说话心情会好一点。”
卢氏想想也是这个理,便交代厨娘做几个孔德爱吃的菜,等菜做好,亲自提着菜篮,和女儿去书房。
举杯消愁愁更愁。
孔德愁容满面,举杯独饮。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气,夏坚太过分了!
这几天他鸡蛋里挑骨头,说要检查岁币,有没有以次充好。
如果敢糊弄毅国,一定奏明陛下,派十万铁骑,踏平宇朝。
这厮纯粹是无事找事。
岁币是绢二十万匹,白银二十万两,都是江南筹备,齐全后才会运送到京城。
鸿胪寺现在哪有岁币让他检查?
再说,现在还不到岁币运送的时间,难道让老子陪你走一趟江南?
好说歹说都不听,整天堵在鸿胪寺门口,带着那些毅国随从趾高气昂闹腾,谁能受的了?
京城的百姓都在骂鸿胪寺官员太孙子,他的心情就别提了。
如果有可能,他都想暴揍一顿这条疯狗。
“爹,喝闷酒伤肝,娘让厨房做了几个你爱吃的小菜下酒!”
孔德就这么一个孩子,稀罕的不得了,见女儿来了,心情不再沉重,笑眯眯道:“有劳娘子了!”
卢氏将菜碗筷摆在桌上,孔德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道,“味道不错!还别说,真有点饿了!”
看着丈夫吃菜的样子,卢氏清楚这都是装出来的,自己的男人自己最了解,他只是不想让老婆和女儿担心。
卢氏虽然泼辣刁蛮,将丈夫管的严,但也极为疼爱丈夫。
见丈夫整日愁眉苦脸,心里便不是滋味。
她没有生下儿子,一直觉得亏欠丈夫。
二胎时流产,以后便不再开怀,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能生了,但不努力怎能甘心。
自己生的孩子才亲,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嘴里叫着娘,却隔着一层皮,所以她不允许孔德纳妾。
这一年多来,他这个鸿胪寺少卿极不如意,总是受气••••••哎,要不我松口,允许他纳妾?
“老爷,这一年多,你一直闷闷不乐,可别愁坏了身子,要不你纳一房妾?”
嗯?
我嗅到了一丝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
你又来套路我?
才不上你当呢!
想当着女儿的面臭我,没门!
孔德惧内出名了,夫人的话就是圣旨,每天下衙都是早早回家,除了陪上司和大使,其他应酬几乎都推掉。
“夫人说过,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别去!”
这就是其他官员调侃孔德的一句名言,当然也是出自孔德之口。
“夫人这是哪里话?我早已绝了纳妾的念头,如果夫人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孔德嘴里义正言辞,心里却忐忑不安,不知道老婆的哪根筋不对了。
这考验有点诱人,但再诱人也是考验,不能有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