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付长老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纸上画有一些圈点及诸多纵横线条,想是考虑到言语阐述会是有误,干脆将巴公原附近大路小道一并画在纸上。
郭荣见他行事细心,愈发欣赏,叫侍卫搬来木墩赐坐。这山洞本是不大,高怀德寻到之后,叫兵士将它扩深,此下当可容纳十余人,而因为郭荣的到来,高怀德令人寻来一块大石板,用木头坐墩架铺在郭荣面前,当案几使用。
付长老将图纸放在石板之上,接过木墩,却是直接坐在郭荣对面,想是恐郭荣看不明白纸上线条所指,以便当面解释。
“草民记细不好,唯恐弄错,到了皇上言及的地方后,吩咐两位兵士执毫拿纸而待,仗着粗浅的修为,探了一大范围,绕了一大圈,幸不辱命,将大小路径画了出来,应是无误。”
郭荣脸显嘉许之色,点了点头,招呼诸将近前相看,经过一番细询核对,地形的大貌与高怀德最初所言相差无已。而离巴公原五里余路段之处,如郭荣所料,左右两侧皆有着通往巴公原空旷地带的路径,若是依先前所谋之策,迅速集结兵力布阵也是无虞了。
郭荣仔细研究一下后,松了一口气,“看了地图,此下可以做下推断……此处至巴公原地段有近五十里路道高低不平,又有山丘,驿道不宽,不易大军疾进。
而这猫耳岗又有一段山谷,逆刘定会恐我泽州兵马设伏,应是会遣先锋兵将探路……而其大军想是会与先锋兵马同时从高平城出发,然后在巴公原扎营等候消息。”
高平距巴公原有四十余里,带有辎重的兵马行进,也须二三个时辰,应会安排暂作休整,让兵马填充肚子,按地势来讲,巴公原自是最适合安营待发的地方。
先前未探明详细的地形,与高怀德等人只是猜断,此下依据付长老所探的地形图,郭荣自是有料定敌情的信心。
“如此看来,决战之地应会在巴公原之处,若是敌寇敢大军轻装疾进,哈哈……那就更让他们留尸猫耳岗。”郭荣哈哈大笑。
“皇上圣明,臣等定当杀他片甲不留。”众将齐道。
郭荣微笑着让众人回座两侧,望向跪拜在洞口随付长老查探地形的探马,招手道:“你二人且近前来,朕还有一事要你二人去办。”
那两位探马兵士但见郭荣和颜悦色,自是受宠若惊,忙跪爬上前,诚惶诚恐道:“小的……小的谨听圣谕。”
“你二人已立功一件,朕再让你们得个功劳,破敌之后让高先锋论功行赏……”郭荣微微一笑,从腰间取出一块兵符,“持此符速去通知刘词大军,传朕口谕,大战在即,轻装疾行,辎重之物压后跟进。”
两位探马对望一眼,叩首应道:“小的谨遵圣谕。”
高怀德起身接过兵符递与其中一位探马,“抄近道,速去传旨。”两位兵士立马应命而去。
郭荣看了一下眼前的地图,沉言片刻后,举目望向史彦超,“史爱卿,你且过来……”
史彦超闻言忙离座上前,郭荣指着纸上的一处路线,“若是战事在巴公原,你在此处领兵五千分道疾行,绕过巴公原,到敌寇后方抄袭……”
坐在郭荣左侧边上的江秋白心头一震,此次先行三军兵马总共才两万余人,其中何徴、樊爱能所率的右军与李重进、白从赞的左军都只有六千人马,而史彦超的五千虎捷军与张永德三千禁卫军为中军,不仅承担冲锋陷阵之责,更重要是守护郭荣的安危,郭荣将他分兵出去,岂不是陷自己于危境。
江秋白虽心知郭荣如此安排甚为凶险,但想自己不谙兵法,猜不出这分兵的用意所在,也未敢岀言相劝。
何徴却是大惊失色,“皇上万万不能……”
“为何?”郭荣笑道。
“我军……总共才两万人马,合上高将军所部两千,也就两万两千余人,皇上……”何徴咽了下口水,又道:“皇上分兵五千而去,正面对仗恐是难以……难以震慑敌寇,而史将军所部与张大人的禁卫军是护卫皇上之兵马,是重中之重,岂可分兵……”
“皇上……”史彦超接言道:“微臣认为何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敌军人马众多,若是扎了营寨,见我军人马势少,定会出寨相击,那时中军唯有张大人三千亲卫与数百神虎营,这会让皇上置于险境呀!”
郭荣扫了何徴一眼,望向史彦超,笑了一笑,“如若你率军从后袭击,对我军有两大好处,其一,即使我军正面对仗获胜,斩上一两个叛将,杀些兵士而已,难使敌寇溃退,敌寇那时必是拒守营寨,再引兵退回高平城。
但若是朕前方得势之时,你见机后袭,在不明形势之下,定然会使敌兵以为符彦卿从磁州领兵赶来策应,高平已为我夺回,那时敌寇想是会军心涣散,我军必会大获全胜。
其二,若朕前方失利,你亦可如此行事,也会使其后军大乱,届时朕定可反败为胜,何况若使敌军退入高平城,以四万余人守城……届时攻城倒是颇费周折。”
寻常五千兵马守城,也可抵抗三五大军攻城,何况是四五万人马,届时即使能够拿下,必也是一番血战,诸人都是镇守过一方城池的将领,自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史彦超闻言但觉郭荣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