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席间诸官员自是对苗长宁频频敬酒,感激言表,却让一心潜修医术,从未涉足官场的苗长宁颇不习惯。
江秋白见他疲于应酬,暗自一笑:“苗谷主,以后各处军中想是要多仰仗谷主出力了,这样的场面应是不少,谷主等闲家常视之即可,哈哈……”
转而望向坐在对面的折德守言道:“折将军英气逼人,可否随江某前去侯爷身边统军杀敌?”
江秋白瞧岀折德守明窍山谷的修为,而郭荣身边缺少这样的骁将,故有意相邀。
“折家世居府州,抵抗外敌,而今辽人虎视,德守虽身无军职,但也不敢擅离,望江先生见谅。”折德守婉拒道。
原来折德守几年来一直跟随折德扆的父亲折从阮身边。折从阮征战沙场,久伤成病,不宜领军防卫边戎,后周皇帝便赐封折从阮为靖难军节度使,豁陕州军务,陕州之境算是安定,折从阮便命他回府州效力,刚归几日,又去往太原探望折赛花母子,此下尚无军职在身。
江秋白甚是钟意折德守这种人才,闻言望向折德扆,自是希望折德扆能岀言相劝,折德扆心知其意,淡淡一笑,缓缓道:“千余年来,未曾有一家一姓之朝堂延续至今,虽其间不凡有胡虏入侵中原,但代代皆有诸多英豪驱逐外虏,护我家国。折家自云中迁入府州,数百年间,代代也传承了保家卫国之志……德守遵守祖训,留在府州抵抗契丹北汉,亦是为国岀力,望江先生切勿怪罪。”
“折大人言重了,江某虽久居太白山中,亦久闻折家男儿保家卫国的英雄气概,岂敢生怪罪之心。”江秋白心感惋惜。
折德扆点了点头:“多谢江先生体谅,明日先生南下,折某有两件事情相托,望先生转告侯爷……”
“折大人但讲无妨,江某必当转告。”
“第一事,就是请侯爷帮折某一忙,转禀皇上……收回任折某为永安军节度使之职的旨意。”原来二十余天前,后周皇帝来旨册封折德扆为永安军事节度使。
折德扆语音一落,众人纷纷放下手中杯筷,一时间错愕不解。
“江先生想是知道我折家本是北汉之臣,若非北汉皇帝报仇心切,以臣事奉契丹为主,折某今日想必不会与江先生在此一聚。”
当年后汉皇帝刘知远驾崩之后,其子刘承𧙗继位,听信谗言,杀了郭威与其内侄柴荣在京的家眷,从而逼反了郭威,领军攻入京城杀了刘承祐。
时为河东节度使的刘崇(刘旻)闻讯挥军南下,郭威恐其势大,假意拥立其子为帝,刘崇方才退兵。后来军中兵变,拥立郭威为帝,杀了刘崇之子,而刘崇得悉后,心有不甘也在太原称帝建国,并举兵攻打郭威,但数次皆为郭威所败,便投靠了契丹,欲借契丹之力攻打郭威,为子报仇。
折家军驻守府州就是抵抗辽人入侵,岂会随刘崇投敌,便反岀北汉,归顺后周朝廷,其中曲折,江秋白亦也所闻。
其时天下纷乱,或因仇、或为利而反叛的将领大有人在,更有甚者,降而复叛,叛而复降,为国为民而叛者,仅见于折家军。
江秋白闻言便道:“折大人忠国而后君,比起那些先君而后国之辈,是为真忠义之士。”
“江先生当是过奖了,当今圣上仁德,心系百姓,折家上下当奉绵薄之力,以助圣上天下太平之念。”
折德扆顿了一下,举盏饮了一口,又道:“我本党项之人,但历代以来受中原王朝恩泽,先祖曾言‘华夏民族犹如涛涛江河,我等只是小小支流,终将汇入其中。’诚如先祖所言,我折家军早就汇入了这中原江河之中……”
洛逍遥、江秋白等人听了心中大有感触,敬意倍增。
“可惜旁人未必会如此作想。”折德扆叹了一声,“河西之地,多是党项之人,大唐之时党项拓跋氏受赐李姓,得封夏国公,许以藩镇世领定难军节度使,豁河西五州,今皇上封折某为永安军节度使,节制河西胜、府二州,恐让其猜忌,折某不想外敌虎视之下,与定难军有所冲突,以免为外敌所乘。”
其时折德扆已然听闻,河西拓跋氏言讥折德扆仍投降之人,不配为节镇之使,而府州北有契丹,东有北汉,西、南之地又都是拓跋氏所豁,若两者之间发生冲突,届时折家军可谓是四面楚歌。
“折某刚接到皇上册封折某为节度使的旨意,便上书请辞……请辞不受之时亦请求内迁,可惜皇上厚恩,驳回不准,故而想借侯爷之口,或许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他心有感拓跋氏拥兵自重,恐他日生出祸端。但同为后周将领,不便明言提醒,恐让郭威以为是挑拔离间,故假意请求内迁,有提醒郭威之意。
江秋白初涉朝堂,对于权谋之术自不精通,但听折德扆前言道世居府州,抵御外虏,后言又请求内迁,自相矛盾。一时间沉思起来,细细回味折德扆的言语,终是明白折德扆的苦心,击杀外虏无怨无悔,若自相残杀却是不愿。
转而忖道,以自己都能察觉折德扆的心思,皇上与郭荣如何会不知,想必此下天下群雄割剧,后周不宜再起内乱,他日天下一统,必会削去拓跋氏藩镇兵权,想到此处便道:“折大人放心,江某一定将原话转告侯爷。”
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