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振海提着一壶老酒在胡同里徘徊不前,在门口来回转了几圈,才终于抬脚走了进去。
朱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慢慢悠悠的打着太极拳,撇了眼纳兰振海,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淡淡道:“老远就闻到了陈年老酿的香气”。
“爸,您的鼻子真灵,这是我家老爷子生前窖藏的好酒,有几十年了”。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朱老爷子缓缓收势,淡淡的说道。
纳兰振海有些尴尬,二十多年前他也是提着一壶老酒,酒是留下了,人却被赶了出去。
朱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吧,纳兰文若的丧事都办妥了吧”。
纳兰振海松了口气,诶了一声坐在凳子上,“不劳爸操心,都办妥了”。
朱老爷子喝了口茶,“纳兰文若也是个人物,就这么走了”。
纳兰振海面露悲戚,“父亲走的时候很安详”。
“想当年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还正值壮年,风度翩翩气质儒雅,迷倒多少女子,羡煞多少旁人,转眼间就不在了,我也朽朽老矣”。
纳兰振海抹了抹眼泪,“父亲为了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做儿子的又不争气,不能替他分忧,每逢想到,都感不孝。”
“你也不必太过哀伤,活了九十多岁,也够了。人一辈子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升斗小民,总归是要走这一条路,我也快了”。
“爸,您要保重身体,没能给父亲尽孝我倍感自责,以后我多来陪陪您”。
朱老爷子笑了笑,“你才五十多岁正值壮年,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不必浪费你的时间了”。
纳兰振海苦笑道:“爸,我已经辞了家族所有职务,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有一大把”。
朱老爷子哦了一声,面色依然,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的样子。
“也好,断了你的念头,省得一天到晚瞎想”。
“爸”,纳兰振海深情喊道。“我这辈子是完了,但子建还年轻”。
“听说了,纳兰文若精明了一辈子,临死倒是成了个糊涂鬼”。
“我自觉才能有限,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当家我都无话可说。可是下一辈明明子建是最佳人选,偏偏却选了最平庸的子冉。爸,我并非是个贪恋权势之人,我也是为了整个家着想”。
朱老爷子看了纳兰振海一眼,淡淡道:“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爸,那不一样,当年是年轻气盛看不清自己,但现在我是明明白白的认为子建是最能担当大任的人,我想子建上位,并不仅仅因为子建是我儿子”。
朱老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振海,我就当你是心有不甘在我这里发发牢骚”。
“爸”!
朱老爷子摆了摆手,“这是你们的家事,况且已经尘埃落地,多想无益”。
“爸,子建可是您的亲外孙”。
朱老爷子叹了口气,“振海啊,爸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这种事不能帮,我也帮不了”。
纳兰振海来之前就知道朱老爷子会是这样的态度,但他还是来了,就要做最大的努力。
“爸,你能帮。子建在家族里有一批支持的人,这些年我在家族里也拉拢了一些人,现在子建正高调的行动,已经有些人开始动摇,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站出来说句话放出一个风声,传递出一个信号就够了,其他的我和子建自己想办法”。
朱老爷子双目微闭,“子建不是个贪恋权势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这么做”。
纳兰振海被朱老爷子的话问得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因为在他看来这个问题不用想,他的内心深处并不认为子建对纳兰家的大权没有想法,只不过是像子冉那样隐藏起来了而已。
朱老爷子淡淡道:“人总会拿自己的模样去看别人,殊不知这人间百态,人人都不一样”。
“爸,不管子建怎么想,他现在确实有想当家主的愿望”。
“把酒放下,你可以走了”。
“爸,我不服”,纳兰振海激动的说道:“为什么你可以帮叶以琛就不帮我,不帮我就算了,连自己的亲外孙也不帮”。
“那不一样”,朱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
“爸”!!
朱老爷子再次闭上眼睛,淡淡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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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换这几日寝食难安,住在这栋别墅里收不到外边任何消息,照理说平阳县的事情结束后,吕清风会来找自己,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有了,他的心中涌起一阵很不好的预感。
当初纳兰子建的人比陆山民先一步找到了他,经过再三的权衡和考量,他最终选择了相信纳兰子建,毕竟纳兰家的力量比陆山民要大得多,如果真如纳兰子建所说纳兰家有摆脱影子束缚的决定,显然跟着纳兰家比跟着陆山民要安全得多。
但是自从被纳兰子建的人带到这里之后,这么长时间纳兰子建对他不闻不问,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他本人,这也让他产生了浓浓的不安,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别墅门打开,一个翩翩少年郎带着温和的笑容款款而来,像是画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