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宿舍,林小鹿站在窗前发呆,周招娣急慌慌地跑进来:“这次可真的是出大事了!”女兵们呼啦一下围过去,听她又道,“我去找了咱们班长里面的老乡,探了探口风!”
林小鹿着急地问:“怎么样啊?你老乡怎么说啊?”
“给我口水,我这跑得肺都要炸了!”周招娣气喘吁吁道,林小鹿急忙把一杯水递给她,她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那什么,我老乡班长说这个事儿闹大了!军长把参谋长等几个有关的首长找去,骂得狗血喷头的!说空降兵部队还没出过这样的幺蛾子呢!上面在调查,等调查结果出来了,就出处理意见!”
“会怎么处理帅克?”林小鹿急忙问。
“我那老乡班长说,说……帅克可能会被做退兵处理,也就是开除。”周招娣小声说。大家都是一愣。林小鹿呆呆地听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终于哭了出来。
炊事班后门,赵大力满脸阴森地在喂驴,雷震坐在边上琢磨着。赵大力看着他:“你相信他的话吗?”
雷震肯定地点头:“相信,帅克虽然有很多毛病,但他不会做小偷。”他站起身,“你迅速派人确认,这事一定要调查清楚!”
“是!”赵大力给驴喂了一把草,苦笑着看着雷震,“帅克那小子,就那么招你喜欢?”
雷震看着他:“你不喜欢他吗?”赵大力点点头:“曾经喜欢过,但他给我们来这么一出,我现在喜欢不起来了,赶紧把他开掉算了!”雷震站起身,淡淡地说:“开掉他容易,他也不是退回去以后就没出路的那种孩子。”赵大力不以为然:“那你还干吗这么费劲儿?”
“他说他在乎。”
“什么?”赵大力愣了。
“我问他在乎不在乎这身军装,他哭了,他说他在乎。”
“帅克?!哭了?!”赵大力更吃惊了。
“是的,帅克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下眼泪,他说他不是小偷,他在乎这身军装……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雷震声音低沉。
“他要是真的在乎这身军装,就不应该这么胡闹!”
“我们都从这个年龄过来过,也都捣过乱,挨过处分,他只是走得远了点儿。”
“何止远了点儿,已经严重违纪了!况且你都说了,他被退了兵,又不是没出路!”
“违纪就处理他,但退兵,对他的一生来说,是个再也抹不去的污点。”雷震语重心长地看向远方,“我说的这个污点,不是他人生当中的,而是他回忆当中的。不管他以后的路怎么走,退兵这个污点,会让他一辈子都很痛苦。”
雷震的眼神里隐藏着一抹不忍,就是这样一双眼睛,让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国军官拥有了一种如此矛盾的魅力。
参谋长办公室,江志成听得有点儿呆了:“就是这样?”雷震笔直地站在对面:“对,花了两万块钱从老乡手里买的,还给老乡推车。”江志成松了一口气,脸上有隐隐的笑容:“既然没偷驴,就没有违法,那就按违纪处理。”
“是!帅克……”
“你去吧,拿个方案给我。怎么办呢?板子我来挨吧!给我狠狠处理他!”江志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小树不修不成才,给我捋顺了他!越狠越好!”
“是……谢谢参谋长!”雷震敬礼,转身去了。
江志成在屋里踱着步:“哎呀!帅克啊,帅克!你可真的是……我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禁闭室里,帅克还站在那儿,军容整齐。门口有一道光线射来,帅克抬眼,雷震看着他,面无表情。帅克有些哽咽:“营长,我……我错了……不要脱掉我的军装,好不好?”雷震面色凝重地道:“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没有偷驴。”帅克含着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雷震挥挥手:“你先回连队吧,等候处理。”帅克站着没动:“我的军装……保住了吗?”
“没有盗窃行为,没有违法,老乡也愿意做证。但是你把驴擅自运进来,严重违反了部队纪律!私配钥匙,私藏麻醉针,私自外出……这些哪一条也都够你喝一壶的!先回去吧,听候组织处理,不要再惹事了!”
“是……我的军装?”
雷震怒了:“我说了,回连队,等待处理结果!”
“是!”帅克不敢问了,忍住眼泪敬礼,起身出去了。雷震想了想,冷笑道:“死罪可免,活罪?受着吧!是该修理修理你了!”
新兵营,熄灯号吹了,军营宿舍的灯光陆续熄灭。军营进入了夜的梦乡,安静而祥和。一连楼前,雷震查哨走过来,帅克立正,敬礼:“营长好!”雷震背着手看他:“你的哨啊?”
“是。”
“你不用站着,可以坐着值班。”
“我想站着。”
雷震看看他:“两个小时一班哨,你站多久了?”
“1小时45分钟。”
“还有15分钟,记住睡觉前放松一下,回下血。”
“谢谢营长。”帅克立正,雷震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最终转身走了。帅克默默地在那站着,眼睛里突然有了和以前不一样的神色。
雷震走进营部值班室,赵大力起身道:“飞鲨,你查哨?”雷震“嗯”了一声,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