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优秀教师林盛海老同志,开学没俩月就被他气得去教务处告好几状了。
跑操这种事,自然也别指望他听话。
于是非常惯例的,在今天的高三一班的队伍跑过去的时候,正在集合的高一队伍里又有起伏的声音响起,像海浪似的低低涌动。
而异于平常的,今天的“海浪”刹了个车。
宋晚栀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习惯性的屏蔽状态下,她正对着面前的树干背诵一篇英语课文。
一阵风裹着盛夏的阳光和躁动带笑的呼吸,就在那一秒里,突兀地拂过她耳后——
“宋栀子。”
“——!”
宋晚栀几乎差点吓到树上去。
脑海里空白了好几秒,宋晚栀扶着面前的树干惊恐而大脑空白地回过头,就看见半湿着黑发的修长挺拔的少年站在她身后,长长的影儿被他背后的烈阳投在她的身上。
背着光的那双桃花眼眼角半勾半翘,长睫撩拨着笑意。
而落过他凌厉的肩线,不远处跑过的高三生队伍像一排排震惊的鸭群,还齐刷刷朝同一个方向拧着脖子。
再往后,集合的高一队伍大概就是原地石化的呆鹅。
宋晚栀确信自己不会比任何一只鸭子或者呆鹅好到哪里去。
毕竟她才是最大惊吓的直接受害人。
“又在背单词了?”江肆见女孩被他吓得一副恨不得立刻就跑但又腿软得跑不掉的模样,桃花眼被笑意潋滟,情绪也愈发松散又勾人,“今天错得哪个。”
“…………”
宋晚栀梗了两秒,低回头,抱着英语书就匆匆往前面那棵树的影子下走。她想江肆连她的名字都记错了,应该只是一时起意,只要躲开就可以了。
她不能——
“跑什么。”
那个被太阳晒得懒散又低哑的嗓音却跟了上来。
“你要跟高三的一起马拉松么。”
宋晚栀僵停。
她不解地扭过头去:“你,真的认识我吗?”
江肆眼神微晃,却笑:“宋栀子,怎么不认识。”
“……”宋晚栀绷了两秒,“宋晚栀。”
“哦,”江肆应得随意,接得更慢条斯理,“宋,栀,子。”
宋晚栀:“……”
“江肆!”
一声雷霆怒吼插进两人中间。
宋晚栀吓得眼睫一颤,朝前面抬头。
就看见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林盛海怒气冲冲地站在几十米外,朝这边狠狠地一招胳膊:“干什么呢!跑操!就你离队!”
“报告老师,”少年懒洋洋地笑,清朗嗓音穿过盛夏的长风,惹一路花草招摇,“我在抽查高一学妹单词背诵情况。”
“——!”
宋晚栀简直懵了,扭头不敢相信地睖向江肆。
而比她稍迟几步,教学楼下两队学生,无论跑的停的,集体向林盛海代表的教师群体发出反抗的哄笑。
笑声如浪如潮。
宋晚栀就是海面中央,最无辜的被吹得飘摇的小舟。
“江肆!!你给我去操场!二十圈!!”
“……”
林盛海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更加轰动的笑声里,唯独江肆像没事人似的侧回身,漆黑的眼似笑非笑地耷下来:“小朋友,你看你害惨我了。”
宋晚栀也正被那“二十圈”听得心慌,脸儿都白了:“那我去找老师——”
尾音消止在她转回来,望见的江肆快要溢出眼尾的笑意前。
宋晚栀哽住。
江肆,又是在捉弄她了。
“你怎么就这么……”江肆笑得厉害,他抬了抬手,似乎想伸过来摸她,但终究是忍住了,“算了,这二十圈就算你欠我了。”
宋晚栀此时终于回过神,不知道是气还是恼得红了脸:“明明是你自己过来的。”
江肆一边懒洋洋活动手臂,一边漆着眸子睨着她笑:“你要是不在,我现在已经溜了。哪有二十圈。”
宋晚栀默然两秒:“你现在也可以,溜。”
“那林老头迁怒你怎么办?”
宋晚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踝:“…不会。”
江肆眼神一深。
几秒后他轻笑了声:“我要是他,就罚你separate抄两千遍。”
“?”
宋晚栀还想说什么,江肆已经在林盛海又一声怒吼后,笑着转过去。
他一边懒懒散散地后退着跑步,一边笑得恣意地朝林盛海挥了挥手,然后才转身跑向操场去了。
那天最后的结果是江肆真顶着酷暑在操场上跑了二十圈,还是最外围。学校里都在传林盛海也不知道拿捏了江肆什么把柄,还真叫江肆听话了一回。
宋晚栀一边安慰自己和她没关系,另一边又总忍不住心虚。
那些想来打听她和江肆关系的同学都被她的疏离寡言拦了回去,久而久之不见江肆专程来找过她什么的,也就没了耐心。
不过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从那以后,宋晚栀走在校园各个角落里,随时可能会被某人突然撞上。
耳后忽如其来的“宋栀子”把她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