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会吓着孩子,董白实突然怔住了,一动不动了。
他立即侧头看向泪流满面的依白,心痛如刀割,他向她伸手:“孩子,不哭,别哭,对不起!”
他想到自己如今这副残破的身体,甚至说不出爸爸以后会好好对你这样的话来。
他拿什么好好对她?
“爸,你别激动,你才手术。”依白哽咽着,鼻音已经很重了。
依白握紧父亲的手。
董白实被依白握住手的那一刻,浑身一僵,随即,是莫大的激动和幸福。
就像一个初当父亲的毛头小子,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他激动的心情。只知道,自己的生命突然变得鲜活了起来,一切都变得更加的有意义。
他握紧依白的手,说道:“我都听我闺女的,都听闺女的。”
听着这声闺女,依白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她立即低头看了一眼,就见父亲的手背已经鼓起了一个大包。
她急了:“爸,你手肿了,痛不痛?医生,医生——”
她下意识地低头,在父亲的手背鼓包的位置吹了吹。
董白实感觉手背热热的,这种热度,一直漫遍全身。
这种幸福的感觉,是他这辈子从未
体验过的。
就在刚才,他还在考虑,他要不要拒绝相认?
他没有养她小,怎么忍心用这样一副残躯来拖累她?
可是,一想到茵茵,他就觉得,他不应该自私地单独做决定。
孩子来与他相认,他自以为是为了孩子好就拒绝,难道就真的是为了孩子好了?他又怎么知道,孩子缺失的会不会仅仅就只是一份父爱呢?
不需要任何物质条件,只要能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幸福就满足了呢?
他拒绝孩子,经济上是不会拖累孩子了,可是精神上,又有多伤害孩子呢?
就像当年茵茵私自做了决定,什么也不愿意和他多说,还用那么狠绝的方式逼他离开,就真的是对他好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认为好的,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同样的,此时此刻,他认为好的,就是女儿想要的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能认可茵茵的做法,又怎么能走茵茵同样的路?
他紧紧地握着女儿的手:“闺女,爸爸不疼,不疼。”
原来,这就是被女儿关心的感觉。
暖暖的,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觉得舒适熨帖,恨不得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特护听到里面喊医生,立即冲了进来。
看到董白实手背鼓了包,立即拔了针,重新扎。
然后拿了热水袋给董白实敷手。
依白就拿着热水袋,捂在父亲的手背上,生怕烫到他,捂一下她就松开,然后伸手轻轻地摁揉他的手背。
看着依白简单又体贴的动作,董春花突然背过身去,捂着嘴呜呜地哭,她低声念叨着:“老天开眼了,开眼了啊!”
她心头对叶巧茵的怨恨,也瞬息间消失怠尽了。
她低声哭着:“巧茵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啊,老天爷?”
丁大福低声埋怨道:“你这婆娘就是碎嘴,都是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了,还想那些做什么?现在小实有女儿了,是好事,不要总去想些不好的东西。”
董春花嗯嗯地应着:“你说得对,小实有女儿了,是好事,是好事!”
她突然想到什么,立即擦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问沈承礼:“小伙子,我们这病房,其实是你给我们换的吧?”
“是的。”沈承礼应声。
董春花念叨道:“难怪医生突然说有好一点的病房让我们住,也不用加钱,还说环境好一点好得快,又有专业的护士过来陪护,原
来是你安排的。真是太感谢你了。对了,你和我家依白是?”
她刚才隐约听到这小伙子也跟着依白喊小实爸爸来着。
“我们是夫妻!”沈承礼大大方方地说。
“夫妻?”董春花和丁大福震惊了。
董白实眉头皱成一团,一双眼睛紧紧地看着沈承礼:“我闺女才18岁,你们现在……”
沈承礼生怕这才相认的岳父突然给他横插一杠子,阻止他与依白在一起,立即打断道:“爸,我们在爱尔兰领的结婚证,现在我们是合法夫妻。”
董白实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么小,怎么就嫁人了?
他还没有照顾过她一天,没有给她买过一件衣服,没有给她做过一顿饭吃,怎么就嫁人了?
沈承礼看岳父脸色不好看,立即再说道:“爸,我和依白青梅竹马,彼此相爱,希望您能祝福我们。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依白的。”
“依白已经不念书了吗?”董白实心疼地问道。
明明当年知道茵茵生下了一个女儿,明明他还见过的,为什么就那么蠢,就没有去核实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茵茵说什么他都信呢?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他虽然穷,但是他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给女儿好的生活啊!
“爸,我过完寒假就上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