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南天这幅神情,杨宏不自觉用力要紧嘴唇,生怕一时失言遭来祸事。
就在其认为这事已无回天之力事,柳南天竟然笑了。
虽然只是两声轻笑,但这声笑确实来的太过于突兀,让原本紧张的氛围瞬间变得诡异。
杨宏歪着脑袋看着柳南天,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惊疑,只能微微露出一丝的好奇之色。
柳南天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良久之后方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既然深得大公子赏识,难道不知道我说的奉命是何意思嘛?”
此言刚一落地,坐于一旁的杨宏便悚然一惊,甚至都有些失态,好不容易绷住,方才定定地看着柳南天。
“柳伯父,这等儿戏之语且不可以乱讲啊!”
在场之人若论机敏,温子琦自然不会输给另外两人,此时连杨宏都听出这其中的意思,温子琦自然也不例外。
只见其正用那双犹如一汪深潭的双眸稳稳地盯着柳南天,生怕错过其任何一个神情。
“儿戏?”柳南天眸色幽深,微微一叹息道:“你应该知道我柳南天是何样的人,你觉得我是那种肆意开玩笑的人吗?”
听闻此言,杨宏脸上瞬间涌起异常复杂的神情,有些话已到齿间,却又只好暗暗地咽了回去。
他是个聪明之人,自然知道柳南天这话是何意思,便缓缓地将头低下,小声地回了一起:“柳伯父教训的是!小侄知道错了!”
柳南天此时正是心生怨恨的时候,并没有留意杨宏说的这句话,而是将视线移回温子琦身上,面露不悦地说道:“温小哥,适才我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温子琦目光有些飘浮地看着柳南天,似乎是在跟他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柳伯父言辞这般犀利,我若是再不明白,岂不是与那烧火的棒槌一般无二了!”
听到他这番自嘲的言论,柳南天哼了一声,伸手一捋颌下长须,不再搭理这二人。
默然良久,柳南天似乎将心中的怒气消去了大半,方才直起身来,沉吟了一下道:“你刚才说服用此药物的人非但不能延年益寿,反而连寿终正寝都难做到,你是从何得知的!”
此言声调并不算太高,但是在杨宏和温子琦耳里却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二人相视一眼,心中各自一震。
柳南天这看似是问话实则是回答的一句,正好印证了之前温子琦的猜测,柳南天知道这个药物会吃死人。
“我只是从这个药物推测而已!”温子琦眸中涌起了一股哀惜之色,不知是对柳南天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心态感到惋惜亦或是其他的原因。
“药物推测?”柳南天将身子稍稍前倾,锁定了温子琦的视线,神情甚是凝重地问道:“就刚刚这么一闻,就能知道这么多?”
温子琦微微一怔,迟疑了片刻,方才低声说道:“看似这简单的一闻,其实小侄刚才已想到好多!”
“哦?”柳南天双眸凝神,死死地盯着温子琦的脸颊,生怕错过了细微的变化,可让其失望的是,温子琦神情犹如雕刻的一半,丝毫没有改变。
“真是隔行如隔山,看似这么轻轻的一闻,竟然想到好多!”柳南天眉睫微挑,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老夫现在是特比的好奇,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闻听柳南天这番言语,温子琦缓缓低下头,抿了抿嘴角道:“既然柳伯父这么说了,那小侄就献丑了!”
说着语气一顿,抬手将琉璃瓶拿来过来,用手指着其中的药丸说:“刚才轻轻一闻,便知道,这里面至少有七八种药物乃是名贵的补药,其中有人参、檀香、玄参、细辛!”
未待话音落地,坐于身侧的柳南天已是脊冒汗粟,这个药丸是用何药而制,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即使是之前说服用此药难以享常人之寿,他也只是微微一错愕,因为他怀疑这乃是杨宏事先串通好此人,假借此人之口,说出自己亲眼目睹的症状,以此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刻已彻底推翻心中所想,因为杨宏压根不可能知道,这丸药之中究竟有何药物。而此人真的张口就来,而且丝毫不差,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真的如自己所说。
坐于一旁的杨宏看着柳南天面色有些郁郁,便准备插几句话来调节一下气氛,可是未待他张嘴,便听到温子琦声音从耳边响起:“柳伯父,不知道我刚才说的几味药可曾有差错!”
杨宏闻听此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自古以来穷寇莫追,而今柳南天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温子琦刚才所说应该是毫无偏差。
此刻未待其有何反应,便又这般穷追猛打,恐怕会适得其反。念及至此,便轻咳了一声,插嘴道:“柳大人每天日理万机,哪能一下子想起这么琐碎的事情,你总要给点时间,让大人好好回想一二!”
温子琦闻言一愣,瞬间明白杨宏在顾虑什么,便尴尬地拎起手边的茶壶,帮柳南天续了一盏茶,笑着说道:“忘记柳大人并非我等这般每天无所事事的闲人,还请柳大人海涵!”
对于这般客套话,柳南天自然不会真的以为温子琦是在虚心认错,便微微一笑,端起刚刚续好的茶盏,递到唇边,浅浅地饮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