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疑惑走到朱路身旁，问：
“有什么问题？”
周围那一群老教授纷纷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看朱路能说出什么样的花来。
朱路这时忽又有些沉吟，顾及着监听的智子。
现在他但凡透露出一点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相关研究路线，那原本就对他充满恐惧的三体人，更不晓得会用什么方式来对付他了。
不过这种事，他当然也不能不说。
至于进入智子屏蔽室内私下告诉曹彬，那更没意义。
这项研发计划本身就是公开的，还需要很多人和很多实验参与进行，就算他偷偷把正确的研究路线告诉曹彬，可要是一进行有关的实验，三体人照样能明白他们在做什么，进入智子屏蔽室私下交流，不就跟脱裤子放屁了一样？
思索片刻，朱路还是干脆说道：
“目前有关于强核力作用范围增加的研究，主要侧重于增强强作用粒子的相互连接来实现，可这样合成出来的物质，其密度将会超乎想象的大，真要形成宏观物质的话，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承载它的重量，它将一路穿透地层，坠落到地心。
当初末日战役前夕，人类和水滴有过短暂的近距离接触，虽然那次短暂接触什么资料都没留下，可当时的螳螂号既然能正常捕获水滴，那就表示水滴本身密度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提起曾经螳螂号捕获水滴的事，曹彬不免有些惋叹。
在公元纪元时他和那位出色的物理学者丁仪是同事，丁仪就是在接触水滴的时候死掉的。
若丁仪可以冬眠活到这个智子封锁解除的时代，必然能在物理学界留下新的发现。
他问：
“那你认为应该从哪个方向上展开研究？”
“量子场论。”朱路果断回答道：“我有一个设想，通过构筑一个特殊的力场，消除原子间互相排斥的电磁力，来使强核力的作用范围扩大，构成物质的原子便会紧密连接在一起，自然就能形成强相互作用力材料。”
“这个设想，有没有什么理论可供支撑？”
朱路哑然下来。
他一学应用核物理的，对比原子核更微观的世界的了解终究有限，着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褚岩徒手拆水滴时，通过进入四维空间，破坏了水滴内部的装置，水滴外壳也随之腐朽报废了，足以说明水滴的一切神奇之处都来自内部力场，跟外部材料的关系不大。
他只是想按照三体原文里关于水滴的设定，给这这项研究确立清楚方向，这样的话能省很多时间。
见朱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曹彬倒没说什么，毕竟他知道从朱路自身的学术实力来说，加入这种研发项目本就不合适，只是三体人对朱路展露出了明显的惧怕，让他直觉认为朱路定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之处，才邀请而来的。
不过周围那些老教授可就不耐烦了，他们本就认为朱路是曹彬为了熟人关系安排进来镀金的咸鱼，刚才这咸鱼还对他们整理的研究资料一副看不上眼的样子。
他们本以为朱路能说出什么高论来呢，结果就提出一个没有理论支撑的设想就说不下去了，这算啥？
一个老教授老气横秋的说道：
“年轻人思想天马行空可以理解，但搞科研不是儿戏，必须严谨，一步一个脚印，很多实验的进行都要耗费大量资源，必须在有足够理论支撑的情况下才能提出设想，年轻人不要心浮气躁。”
朱路深皱着眉头。
平心而论，那老教授说的话是绝对有道理的。
科研工作试错成本太大，本就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稳步发展，但凡出现一点不严谨，不仅是业内人士的质疑，社会舆论的攻击也会接踵而至，甚至很多反科学人士，还会抓住这个不严谨，趁机在民间散播反智言论。
但问题是，他是真知道水滴的大致原理、是真想给目前尚处迷蒙状态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发工作指条明路啊……
可知道水滴大致原理这种事他又没办法跟别人说。
最根本的问题，他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他还能跟别人说，这是一部小说里的世界，他看完小说之后穿越进来的，所以知道小说设定？
无法解释他是怎么知道的，别人便不会相信他，搞不好还会把他当作三体人或其他外星人的奸细，表面上跟三体世界作对，暗中混进地球人科研圈，想把科学往歪路上带……
对朱路的表现，曹彬倒是有两方面的猜想。
第一方面猜想当然也是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朱路在无的放矢，纯粹提出一个空想。
而第二个猜测，是觉得朱路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事，而这种事关系重大，不能告诉别人，所以便什么都没解释。
好歹私下来往过不少次，曹彬相信朱路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而且再结合三体人对朱路展现出的恐惧来看，他自然更倾向于第二个猜测。
对朱路的提议，他也自然是愿意相信的。
他沉吟片刻便问：
“所以你觉得，我们还需要邀请一位量子场论专家？”
“对。”
朱路点头，按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