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细看,更见二人青面獠牙,凶恶非常,腰间皆有令牌,手中化出巨大的黑色镣铐来,抬手便要锁住陈月歆。
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制力自头顶落下,叫她一时间竟动弹不得,更别提反抗了,只能任凭那俩怪人把那看上去重达千斤的铁铐锁在了自己身上。
刀板上的利刃刹那变长,进而覆上一层阴气。
那俩怪人伸出手来,一把拽住了陈月歆的衣服。
“不是,喂……!”陈月歆心叫不好,大喊起来,“能不能给点尊重?!受刑不带脱人衣服的啊……!!”
再说瞿星言那头。
一直盘腿调息的他自然也听见了这一声钟响。
他的床正对一面全身落地镜,钟声一落,镜中便散发出不一样的幽光来。
不多时,镜面开始扭曲,其中隐约出现了可视的景致。
透过光芒望去,瞿星言可以看见一座石洞,虽是石洞,但仙气缭绕,一派不俗的气息。
而后画面转到了石洞内部,只见中央一座鬼斧神工的雕塑孑然而立,那乃是一神女模样,手中捏着印,左右各有一雕塑小童,面前有一供桌,可见香火。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停在了石洞外,只有前方领头的人自一顶简易的轿子上下来,理了理衣冠,接过随从所奉一概贡品并香烛,走进了石洞。
这人也是一派天家气概,眉目之间英姿雄风,他将东西一一落好,抬眸之际却瞥见神女仙颜。
画面再转,此人取了石剑,于洞中寻得一空白墙壁,抬手刻下——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妖艳,芍药笼烟聘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看到这,瞿星言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而后镜中刮出一道阴风,再出现画面时,已是那题诗之人兵败山倒,于一宫殿中点火自焚的场面。
画面消失,狂风骤起,一个声音尖锐而肃穆的不断重复道,“你可知罪?!你可知罪?!”
瞿星言沉着非常,连金轮也未曾祭出,只是答道,“我何罪之有?”
那声音继续道,“不敬神明,该受九天紫雷、十二道罡风加身之罚!”
他话音刚落,狂风果作十二道,其中更是带上无数看不清的刀片,齐齐冲瞿星言而来。
“商纣不敬女娲,题淫诗犯之,后自失了江山,自焚而死。”瞿星言身上散出剧烈的银光,冷声对答,“我与他不同。”
“我之敬意,岂是你辈能解?!”
银光之中染上扎眼的青色,将所谓罡风消融,其中刀片更是粉碎不见。
“你所奉何人?!”那阴冷的声音不依不饶,紧紧追问。
“无极元尊!”
刹那间银光四射,将阴气全部驱散,青色回到瞿星言身体里,周围一下恢复如常,他猛地睁眼,将情绪尽压眼底。
他起身,拉动房门把手。
门开了。
瞿星言知道,他过关了。
还不等他感知陈月歆的气息,对面的房里便爆发出一股极强的阴气。
他脸色一变,破门而入。
手中金轮比人更快出手,径直切断了束缚陈月歆的镣铐。
没了束缚的陈月歆自然暴动,长鸣一声,一阵凝力,口中吐出灼人紫炎,将周围的一切全数烧蚀干净。
发泄完毕,陈月歆眉心的烙印这才缓缓隐去光芒。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吐火啊?!”她没好气的白了赶来救自己的瞿星言一眼。
对方同样翻了个白眼,抬手扯下自己的外套,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拢在完好的衣服里,别过脸去骂了一句,“白痴!你他妈没穿衣服!”
什么意思?
陈月歆一愣,低头才看见自己刚刚被撕扯下来的上衣正静静的躺在地板上。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随后她顺手裹紧了对方的外套,以一种楼都能被她震塌的气势大骂回去,“我——去——你——奶——奶——!!”
闹剧以窗外传来的一声鸡鸣结束。
已经换回自己衣服的陈月歆用手指戳了戳瞿星言,笑道,“那什么,刚才谢谢你救我,真不是故意骂你的,我那会儿正急着呢,没注意哈。”
“再说了,你不也骂我白痴了吗?顶多咱俩算扯平,谁也别记仇啊!”
见他还是闷闷不乐的不买账,陈月歆撅了撅嘴,嘀咕道,“明明是你占便宜了,怎么还较上劲了?真是的。”
“我占便宜?”瞿星言终于冷声开了口,反问道。
“不不不,不是,你消消气,嘿嘿。”陈月歆连连摆手,小心翼翼的坐到他身边。
良久,瞿星言才叹了口气。
听见他叹气,陈月歆便知他大约已经不计较了,自顾自道,“这屋子到底什么个玩意儿啊?又是钟声又是鸡叫,又是怪画又是刀板的,出还出不去。”
“钟声夜半十一点响,是为阴时开启,”瞿星言态度依旧冷冷,但起码说开了话,“所谓‘鸡鸣一声天下白’,便是天将明,阴时结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