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相公,咱们秦家村所建四门,皆已全部封死。”
秦进丰神情严肃,快步朝站在女墙处的卢象升走来,微微垂首道:“眼下咱秦家村里,凡上过战场,伤残退下来的那帮人,皆已撒到各个劳工小队。
除轮值护卫城墙的,其他劳工小队,依旧按照原有计划,在城内各处劳作,城内秩序没有受到影响。”
“嗯,辛苦了。”
卢象升转过身来,点头说道:“不必理会城外事宜,秦家村修筑的城墙,不是这帮聚集的辽民队伍,所能够冲开的。
把这些都告诉城内的百姓,期间若谁敢散布谣言,蛊惑民心,当即抓捕,并将全家驱逐出秦家村!”
“喏!”
秦进丰当即垂首应道。
经历过此前的棉布霸盘,期间所发生的一切,卢象升在事后了解后,显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段时间,秦兴宗所讲的那些话,不断在卢象升的脑子里回荡,这也让他明白,想真正匡扶社稷,靠那一腔热血,根本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唉,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又要死掉多少辽民。”看着离去的秦进丰,站在女墙上的卢象升,轻叹了一声。
“难道这样的世道,真的就是这样了吗?朝廷,何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连自己的子民都护佑不了。”
顺着卢象升的视线,在秦家村外围营建的城墙下,数以万计的辽民队伍,分散聚集在一起,那饿狼一般的眼神,盯着眼前这高大的城墙。
“老子还以为这京城有多大呢?没想到就这么一点啊,皇帝老儿住到这里面,还有旁人能住的地方吗?”
“谁说不是啊,不过这城墙还真是够高的,想要冲进这京城里去,抢夺粮食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对这帮历经浩劫的辽民来说,他们此前哪里走出过,自己世代居住的那片地域,以至于来到秦家村这里,还以为就到了京城这里了。
不过误打误撞跑到秦家村这里的辽民,那终究是一小部分,多数涌进顺天府的辽民,还是来到了京城这边。
“叔儿啊,这次听说皇上极为震怒。”
魏良卿神情间带着忧色,站在这朝阳门下,看向秦兴宗说道:“兵部、户部的一些官员,都被直接罢黜掉了。
只是朝中的科道御史,嗯,就是那帮东林党人,却上书弹劾起我二叔了,说这一切都是宫中有奸宦所致……”
“你等等,本少爷说一句。”
秦兴宗面露轻笑地打断道:“这帮东林党人,是不是还说,当前所闹出来的这些,都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
“对对对,就是这个!”
魏良卿连连点头说道:“侄儿在来之前,见了田尔耕,他就是这样说的,眼下朝中的这帮大臣,开始打嘴炮了。”
京城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朝中的这帮大臣,那肯定是不能坐视不管。
毕竟几十万的辽民,开始朝着京城这边蜂拥,若是不能尽快解决这些隐患,一旦说民愤激荡的辽民队伍,冲开了京城的城门,那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的存在。
“行啦,别提这些了,本少爷都瞧不起朝中那帮大臣,真是一群小垃圾。”
秦兴宗嗤笑道:“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地歌颂大明,以此来讨取皇上欣赏,好在仕途上有所升迁。
可现在真闹出事情了,需要他们解决了,那一个个就相互推诿起来了,本少爷这个败家子,做得都比他们好。”
“叔儿啊,您真准备带着我们,插手这次风波吗?”
一旁的顾宗杰,此刻走上来,看向秦兴宗说道:“这可不是件小事啊,再者说,咱们可没官身啊。
叔儿,你就是个锦衣卫千户,还是挂职在锦衣中所,就算咱们想插手,只怕朝中的那帮文臣,也会弹劾咱们吧。”
“咋?你怕了?”
秦兴宗眉头微挑,面露笑意的看向顾宗杰说道:“在本少爷的印象里,京城所传的顾宗杰,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败家子啊。”
“本少爷会怕?简直是笑话!”
顾宗杰一展香妃扇,昂着脑袋,说道:“叔儿,走,咱现在就上朝阳门去,这朝阳门守将,跟我镇远侯府有些交情。
怕这帮文官弹劾?狗屁!”
瞧着顾宗杰嚣张的气势,秦兴宗笑了,朝着朝阳门城墙走去,这次想解决眼前发生的事情,就要用自己的手段和风格。
“城里的那帮狗娘养的,快把城门给老子们打开,凭什么你们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俺们就只能待在城外啊。”
“把皇帝老儿喊出来,凭啥他一个人,能住那么多房子,分出来叫俺们也住进去……”
来到这朝阳门城墙上,秦兴宗就听到城外,数以万计的辽民青壮,一个个情绪亢奋地喊叫起来。
彼时在这京城外城上,数以千计的守城将士,严阵以待的把守各处,这城外汇聚的辽民太多了,就算他们在城上射杀,那根本就射杀不干净。
再者说他们也不敢这样做,天子脚下闹出这等血腥之事,只怕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极为严厉的惩罚,甚至性命不保。
“大哥,这阵仗闹得有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