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五月,京郊,秦家村。
秦兴宗提溜着腿,坐在满载的马车上,瞧着眼前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回想不久前的京城之行,算是接受穿越的现实了。
秦兴宗轻叹一声,心中生出一阵感慨。
‘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穿越到了天启朝,真是够匪夷所思的。’
‘自己从名牌理工大学毕业,在内卷的职场混迹三年,靠着手段,靠着自身能力,才好不容易晋升成部门主管。’
‘本该有更大的发展,却不想成了黄粱一梦,算了,现在还是先顾及眼下吧,摊上个不靠谱的便宜老爹,也真是醉了。’
“大哥,你真把义父留在家中的银子,全都给花掉了?!”
站在秦宅大门前,焦急等待良久的张忠义,当见到秦兴宗后,直接就跑了上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秦兴宗收敛心神,眉头微蹙,看了眼面露焦急的张忠义,并没有说什么。
张忠义情绪激动道:“大哥!这可是义父为给咱秦家村,解决摊派下来的辽饷,从牙行那边,借贷出来的银子啊!
义父要是从京城当差回来,知道咱家银子没了,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面对这样的质问,秦兴宗并没理会,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搬起一个木桶,转身看着眼前古朴的秦宅,俊朗的脸庞上,露出了果毅的神情。
瞥了眼情绪激动的张忠义,秦兴宗淡然道:“老二,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帮老三搬运货物,一个是把嘴给我闭上,别妨碍我赚银子!”
“大哥……”
张忠义错愕的看着,已朝宅院内走去的大哥,心中是烦躁不已,怎么自家大哥昏睡了两日,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哟,老二,咋没去京城,找咱爹告状啊!”
走到前院的秦兴宗,听见随自己一道进京的李新武,调侃起张忠义,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秦兴宗、张忠义、李新武他们哥仨,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张忠义他俩的爹,跟秦兴宗的顽固老爹,是驰援辽东之地的兵丁,参加了萨尔浒之战。
这一战大明精锐损失惨重。
在溃逃的过程中,老哥仨意外撞上个随军太监,后跟追杀上来的建奴厮杀,张忠义他俩的爹战死沙场,唯独秦进忠活下来了。
之后秦进忠,被顺手救下的随军太监,弄进了锦衣卫,当上了北镇抚司的百户。
成了孤儿的张忠义、李新武哥俩,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秦进忠接到了身边。
“大哥,你花九百多两银子,买这些破玩意儿,到底想干啥?”
李新武一手环抱木桶,一手提着数十斤重的药料,步伐轻松的走进前院,却疑惑的看向秦兴宗道。
“破玩意儿?”
秦兴宗笑了起来,道:“老三,这些东西对咱家来说,那是能摆脱破家的宝贝,老东西真的是疯了。
为了秦家村,竟背着我们,私下借起利钱了,明明是锦衣卫百户,却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大哥,你不能这么说义父。”
跟着走进前院的张忠义,略带不满的说道:“咱们秦家村多是孤寡,要么就是伤残的青壮,义父这么做,也是为那些战死辽东的英灵。
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村里的那些孤寡老弱,还有伤残的青壮,都被逼死不成?”
秦兴宗挥手打断道:“老二,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但帮忙不是他这么帮的,明明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老东西他就是顽固,拉不下来面子,什么事情,都非要自己去死扛。
明明靠锦衣卫百户的身份,给小吏塞点银子,打点一二就能解决,非要做的这么极端!”
李新武边搬东西,边说道:“大哥,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咱爹既然选择这么做了,那肯定有他的考虑。
后天咱爹就回来了,大哥你还是先想想,咋搪塞咱爹吧。
九百多两的银子,咱俩就去京城逛了一圈,你全都给花掉了,怎么劝你都不听,大哥,还是你胆子大。”
秦兴宗看着成桶的纯碱,豆油,还有成包的药料,香料,色料,嘴角微微上翘起来。
“有啥好去搪塞的。”
秦兴宗转身看向张忠义,正色道:“老二,我让你去找来十口大锅,还有要用的灶台,你去村东找老秦头砌好了没?”
“砌好了!”
张忠义噘着嘴,极为不情愿道:“大哥要用的灶台,在后院砌好了,大哥,要不咱还是把这些东西,都给退了吧。
义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
这真要是发起飙来,咱哥仨到时挨顿打没啥,但真要是把义父,给气出个好歹,那绝对不行!”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
秦兴宗眉头微蹙,挥手打断道:“我知道你心疼那老东西,难道我不心疼?就靠他这种做派,咱家这宅子就不保了。
你想露宿街头,我可不想!
到时这事儿真要是传开了,你觉得那老东西,在锦衣卫还能混下去吗?不想让咱爹以后难堪,就老实听我的安排!”
“老二,你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