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刘义真将那篇《县州道三级科举方策》握在手中。
“这里面的东西,你要和朕细讲。”
“喏!”
巢尚之精神大振,自然明白天子的意思。
“陛下,如今之天下,各地豪族勾结官府,在地方是欺压百姓,若能以寒门士子为官吏,至少……”
“他们不会做的如此过分!”
官吏的孩子还是官吏。
百姓的孩子还是百姓。
不光是报国无门,更是无处伸冤。
这帝国,太需要有新力量来帮助那老迈身躯活血化瘀,疏通一个个看得见看不见角落。
“如今朝廷收回六百石以上官员的任免自然是可喜可贺,但真正掌管百姓的却是那一个个看得见看不见的吏员!”
“这些吏员又多是豪族门客,他们平日行事办桉自然都是向着那些豪门,长此以往之下,百姓的诉求无法被听见,百姓的冤情无法被声张,那百姓何谈对朝廷的忠诚?”
“所以臣才提议以后在州、县各自设立科举,并重用县试、州试中中榜的寒门士子!”
巢尚之说的热血激昂,但是刘义真当头给他泼了一脸冷水——
“你说的,朕都知道。”
“但朕问你。”
“这寒门当中,识字者几何?有德者几何?明法者几何?”
巢尚之顿时语塞。
“朕再问你,你说行州、县科举……”
“你觉得一州之中,一县之中,是豪族世家的读书人多,还是寒门士族的读书人多?”
“你又觉得,这些寒门读书人中,有几个能和你巢尚之一样惊才艳艳,能独占鳌头,横压一众世家?”
巢尚之张着嘴,他很想反驳,但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陛下,那难道就放任不管吗?”
“当然不是。”
刘义真摇着头:“如今书籍的价格十分便宜,拿几斗粮食就能换得几卷经典。而考试的教材《六科讲义》朕也派人分发到各地,不愁边州的士子读不到正经知识,只是……”
“他们还缺时间。”
巢尚之听懂刘义真的言外之意。
“陛下的意思是?”
“朕不想把你放在身边。”
刘义真的目光炯炯有神,闪着热烈的光看着巢尚之。
“你是第一个状元郎,你的时间,不该是浪费在朝堂中的琐碎上。”
“朕,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做。”
巢尚之深吸一口气,大致明白了刘义真的意思。
“陛下是要我……去各州县布政?”
“嗯。”
刘义真没有避讳自己的想法:“选择权在你,你若不愿意朕也不强求,毕竟你自身的才学还是有的。此外,朕会立刻封你为四品官员进尚书省历练,只不过之后的事,就全靠你自己了。”
刘义真给了巢尚之两个选择。
第一,去外面迎接更高的风浪,去走一条不知要走多久的路。
第二,顶着状元郎的光环,和那些世家子弟一样,在极高的.asxs.下卷入这腥风血雨的朝堂当中。
巢尚之没有半点犹豫:“陛下,臣愿意外出布政!”
寒窗苦读十年,终于是学成了个状元。
只要他想,他现在步入官场,起步就是以前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这等嫡系族人级别。
此生之年只要任劳任怨的干下去,熬个几十年,甚至有希望朝着三高官官的位置冲一冲。
但是……
这并非巢尚之想要的。
很多寒门士子厌恶世家,只是因为他们自己不是世家罢了。
而巢尚之不想当世家,因为他知道,只要世家存在,那总会有和他一样的寒门子弟受欺负。
他想要的,是让天下寒士俱欢颜,而非这世上再多一个“鲁郡巢氏”。
更何况……
巢尚之抬头看着天子,有些狡黠的想到——
顺应天子做事,天子还能亏待自己不成?
“善!”
刘义真选择了巢尚之,但同时也希望巢尚之选择自己。
强扭的瓜不甜。
要是巢尚之不愿意,自己把一个辛辛苦苦爬上来的寒门学子一脚踹到外面,人家不怨恨自己都不错了,哪还有可能为自己做事?
本来刘义真都想好了,要是巢尚之愿意,那自己就为他好好铺路,让他当自己手中最锋利的刀。
要是不愿意,也会挂个清闲的官职,当个吉祥物一样供起来给天下寒门士子做榜样。
现在巢尚之愿意,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往后几天你都来一趟两仪殿,朕有东西要与你细说。”
仅这一句话,巢尚之便明白自己赌对了!
两仪殿是当朝天子的办公之地已经不是秘密。
不说能私下面见天子的这份荣耀,单是和进出里面的大老混个脸熟都是难得的利好。
“喏!”
巢尚之从宫中出来之后便有授官的消息传出。
中榜的一百名士子大都被安排到关中各地为官,像“五虎”那样本来就该在行伍中成长的将才也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