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尚书仆射徐羡之上书天子一道奏折——
请求天子下诏限奴。
奏折写的光明正大,说是什么不忍百姓受苦、陛下仁慈哗啦哗啦的,但知道些风声的人都知道和张氏有着莫大的关系。
刘义真和蔡廓,一位丹阳尹一位丹阳少尹放在哪都不是无名之辈,他们两个一起出面的事情绝对不是小打小闹。
但因为刘义真封锁的及时,只有少部分知道是张氏干的蠢事,从而给了刘裕这个机会。
私奴、私兵。
其实就是一回事。
历史上“宇宙大将军”侯晋把南朝搞的民不聊生,把世家弄的死去活来当然不仅仅是靠他那点军队,而是对世家的“家奴”保证,跟着他干,事成以后就能恢复为平民,摆脱奴籍。
“侯景之乱”爆发的那么突兀,那么浩大,从本质来说还是世家自身的反噬,不冤。
所以刘裕把私兵的事翻出来暴露在阳光下张氏绝对没的活。
黑暗是不能见光的。
自西晋立国,虽然把“世家做主”这四个大字写到脸上了,但是有些潜规则之所以被称之为潜规则就是因为它在“潜”。
世家都有私兵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但它并没有被写在大晋律法上,那它就是不合法的。
现如今刘裕只改了一个字,把“兵”改为“奴”,就是在告诉世家,你们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但是我不说。
如此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告诉大家——我现在忍着,但是你们不要不知好歹。这篓子是张氏捅的,既然捅开,孤就先帮你们兜着,但代价总要付出一点。
一直站在刘裕这边的谢氏果断表明态度。
永远支持宋国公,宋公说削咱就削!
谢氏这样的态度让其余世家开始在心里骂骂咧咧。
娘的,之前开放山川林泽的事就是你谢家的谢灵运带的节奏,现在居然又先给刘裕站台,你们是不是不像在世家队伍里混了?
现在谢氏的话事人谢晦也是叫苦。
这两件事都是在削谢氏的肉啊!
谢氏又不打算这么干!
但前面是谢灵运被刘义真给坑了,到现在谢灵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沉浸在自己“封侯拜相”的美梦里。
后者则是刘裕明面上要削奴,但实际上却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维持住如今稳定的局势。
谢氏在刘裕身上投下太多的筹码。
别忘了刘裕出身就是北府军,而北府军则是谢家带起来的。
不光是兵权,还有其他的方方面面。
刘裕、刘义真输不起。
谢氏也输不起。
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现在的局面被破坏,所以刘裕给的这个“善意”。谢家必须带头接下。
只要刘裕能登上那个位置,以后的“王谢”就该倒过来写!
谢家既然表态,其他世家也只能再次挥刀自割。
只不过张氏从此算是自绝于仕途,从此中正官举荐的人才中怕是不会有张氏族人的名字。
在这一次的“限奴”下,东晋各地大约有几万奴婢被释放,刘裕大手一挥就把他们送到岭南、蜀地、中原这些人少的地方继续为国家做贡献。
当刘义真看到刘裕就改了一个字,却化解了一场潜在的政治危机后也是露出“我服了”的神情。
怪不得从小老师就教导我们要好好学语文。
这一个字的力量,有时候就顶的上千军万马。
同时刘义真也陷入纠结。
我这第二把火,是烧起来了呢?还是没烧起来?
说烧起来吧,自己这边貌似没得到太大好处,反而是被刘裕给摘了桃子。
要是说没烧起来,大家都不是傻子,此事的源头就是从刘义真这边起来的。
现在刘义真一上位就接连搞了世家两次,这恐怕已经是引起一些人的察觉,再这么下去怕是要被人道毁灭。
“姑且就算烧过了吧?”
接连打了世家两记大棒,是时候给个甜枣吃了。
于是刘义真……
又来找谢灵运了!
“灵运!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谢灵运:“长安公,我们就两天没见。”
“一日不见都如隔三秋,两日不见那还不得好几年那?”
随手拿过谢灵运的杯子倒了些梅子酒一饮而尽,刘义真很洒脱的擦擦嘴。
刘义真以前和谢灵运相处起来总是感觉不自在,但自从坑完谢灵运后和他在一起越来越快活,已经有些反客为主的趋势。
“我来是请灵运做一件事。”
“何事?”
“请灵运和我一起上奏朝廷设立公学。”
谢灵运皱起眉:“长安公是要我去教书?”
还未等刘义真解释,谢灵运直接婉拒:“我松散惯了,当个宰相还可以,但要是教书怕是有些为难我。”
刘义真:“……”
好希望谢灵运能把他的自信分给刘义真一半,那样的话刘义真也能飘一会。
“灵运大才我当然知道,但是此事功在千秋,灵运真的不想试一试?”
“不想。”
飘了的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