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合了裴方明带来的那点关东援军后,沈田子带兵没有回长安,而是直接来到渭水北侧的咸阳驻扎修整一夜,第二天就带着从长安来的兵马合计一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赶往刘回堡。
殊不知刘回堡内的情况十分不妙。
那日。
赫连勃勃以帝王之尊亲自来和王镇恶对战,一番战斗之下,王镇恶费了极大的功夫才将军队撤回刘回堡。
而撤到刘回堡内的士卒,也不足七千人,还有数百人是重伤状态,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更糟糕的是……
王镇恶伤了。
在和赫连勃勃战斗后,王镇恶便一言不发的撤回刘回堡深处的住宅。
王镇恶的弟弟王康原本是在堡内接应王镇恶,看到王镇恶回来时他还一脸欣喜,可随即,他就看到自己这位顶天立地的哥哥一头栽倒在地。
这让王康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王镇恶一直是王家的主心骨,在王康心中,王镇恶更是永远不会失败的战神。
可就在这一刻,王镇恶居然倒下了。
“咳咳!”
王镇恶不断咳嗽,王康上前查看才发现是王镇恶右肋处有一道长长的刀伤。
“大兄!你快躺下,我替你解甲,快叫军医过来。”
“不可!”
王镇恶忍住剧痛制止了自己弟弟。
见王康露出不解的神色,王镇恶喘了几口粗气才解释道:“我从军数十年,只要在军营一天,那就绝不卸甲。”
“我若卸甲,士卒必然知道我受了伤。”
“本来我军士卒牺牲自己给沈田子旧部制造突围机会便已经很伤士气,若他们知道我受伤,必然会出现惶恐情绪。如此一来就会给外面的赫连勃勃制造机会。”
可是王康焦急道:“大兄!可你的伤……”
“不碍事,只是皮外伤。我能感觉到血流已经止住了。”
王镇恶强撑着坐了起来:“从今天起,我每天必须露面。不然那赫连勃勃狡诈如豺狼,他一旦发现我出了状况,必然会不计一切攻打刘回堡。若真如此,城内的士卒性命恐怕就不保了!”
听到王镇恶现在还在担心士卒,王康急的都快哭出来:“不行!绝对不行!大兄!你这么扛下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王康看着痛不欲生的兄长,干脆一咬牙说道:“大兄,实在不行我们就降了赫连勃勃吧!凭我们王家的名声,赫连勃勃不敢对我们……”
“啪!”
王康怔怔的看着王镇恶,此时的王镇恶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一巴掌将他扇开。
“滚!你若再说此言,我就亲自将你逐出家谱!”
王镇恶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王康:“我王氏从不事二主!”
“我们的祖父王猛,遇到过多少争霸天下的雄主?甚至连当年的东晋丞相桓温在灞桥边亲自请祖父出山,祖父依旧未曾答应。直到得遇明主前秦天王苻坚才为其驱使,成就霸业。”
“我虽不如祖父,也知道一臣不侍二主的道理。亏你还是我王家人,居然说出这等浑话!”
“我当年投奔晋朝,要是想谋求个一官半职何至于屈身于一个小小的县令?还不是因为认准了当今太尉乃是明主才投奔于他?”
“我王家人不以富贵而求官,你今日居然因性命而说出要投敌的话,真是该杀!该杀!该杀!”
王镇恶一连说出三个“该杀”,或许是气急攻心,嘴角都流出鲜血。
王康不顾脸上的红肿,连忙上前抱住王镇恶哭道:“大兄说的没错!康是该杀,康是该死,但大兄绝对不能有事啊!不然我王家兄弟姊妹的天都要塌了!”
王镇恶知道自己弟弟只是刚刚着急乱说话,但对于王康的话却不得不考虑一番。
“我若真的出事……”
“不会的!大兄不会出事!”
“我是说假如!”
王镇恶瞪了一眼王康。
“我若真的出事,你便投奔桂阳公麾下。”
“哈?”
王镇恶替王康分析道:“桂阳公自幼受太尉宠爱,太尉只要活着,桂阳公不可能出事。”
“而且我看桂阳公并无争位之心,反而有逍遥民间的态势。太尉子嗣之间其实算得上和睦,桂阳公无争位之心又待人和善,日后多少能得个一生富贵无忧。我王家跟着他就算不能崛起,也能躲避一些朝堂祸事,你可明白?”
“康明白了。”
王镇恶挥挥手:“去吧!现在不知外面局势这么样。若沈敬仁能击溃赫连璝,那我们还有一线生机,若无法击溃赫连璝……”
“那我王镇恶在这里死战,也算为太尉尽忠,同时也算没有落了祖父的威名。”
接下来一连三天,王镇恶都出现在刘回堡最前方视察士卒,时不时还拿出美酒与士卒共饮,总算是挽回了一些士气。
唯有知道真相的王康红着眼注视着这一切。
他明白此时的王镇恶每走一步都会感受到非人的疼痛。
他不止一次听见王镇恶躲在暗地里咳嗽,之后将几团带着鲜血的布团扔掉。
更有甚者,在半夜里王镇恶会在忍耐到极致时发出几声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