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王镇恶瞅了他一眼,神情有些不屑。
“连你都能想到的,我作为三军主帅会想不到?”
此话一出,让那名将领有些羞恼。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王镇恶率先发问:“你可记得几天前略阳太守叛乱?”
“记得。”
“傅弘之平叛后便给他发了军令,让他戍守略阳,防止胡夏从西入关。”
“更何况……”
王镇恶显然不太想牵扯到被对方无聊且幼稚的陷阱中,直接将刘义真拉出来当挡箭牌。
“让傅弘之留守略阳,是桂阳公提议的。”
那名将官将信将疑的望向刘义真,却得到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嗯,略阳毕竟是关中西边的咽喉,那里发生叛乱不容小视,所以是我提议让傅弘之暂时驻守略阳的。”
刘义真虽然这么说,但在场的一些人明显不信。
桂阳公懂什么军事?
肯定是王镇恶那厮糊弄桂阳公,把傅弘之留在略阳的。
此时沈田子一派的将官又喜又惊。
喜的是驻守略阳的傅弘之是自己人,可靠。
惊的是王镇恶把傅弘之留在略阳,意味着在长安中枢中,王镇恶的军队要多于他们的!
关中现在共有两万多人的军队。
其中傅弘之带去平叛的有三千精兵。
沈田子手中则有六千人。
王镇恶则统率着一万多人的部队。
现在傅弘之不在,王镇恶和沈田子的军事力量明显失衡。
桂阳公糊涂啊!
沈田子一派的将领多有些“陛下何故投贼”的心酸感。
好在王镇恶说要往咸阳增兵三千,这个差距多少被填平了一些。
知道自家实力貌似弱于王镇恶,沈田子一派的将领似乎有些怂了,不再挑衅王镇恶,个个低头当孙子。
而坐在角落里的刘义真也在偷偷观察着军帐内的所有人。
这些将领明显被分为两派是可以轻易看出的,但这么分裂的局面也让刘义真觉得棘手。
武将嘛!又不是文官,个个表面上笑嘻嘻,背后却琢磨着捅你刀子割你腰子。
他们这帮人更直率些,不服就是不服,脸上的褶子里明晃晃的都写着呢。
朝堂上他们这种直率自然是傻乎乎的大可爱,但眼下大敌当前,军心不和那可是要命的存在。
看来自己还是要做些事情的。
就在刘义真自己瞎捉摸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王镇恶喊道:“沈田子。”
一直灰着脸的沈田子听到王镇恶的呼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还是老神自在的坐在原地。
王镇恶微不可查的缩了一下瞳孔。
军营里,等级森严。
哪怕二人再有不和,沈田子也不该如此做派。
强压住怒火,王镇恶说道:“由你带兵先去迎战赫连璝的先锋军,务必要将其一举击溃。”
此言一出,沈田子猛地抬起头。
“王司马!”
此时的沈田子不满到了极致。
他沈田子也不是瞎子、聋子。
长安这几日的变化他也知道。
官府突然有粮有钱救济百姓,只要稍微留意一下都能知道这些东西是从王镇恶手中流出来的。
以沈田子的智慧,他还猜不到王镇恶此举是为了救济关中百姓,安定人心。
当然,就算猜到了,沈田子大概率也会自动忽略。
毕竟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哪怕王镇恶做的事情在正确,沈田子也会认为王镇恶这是在为日后叛乱做准备。
所谓的救济也不过是以王镇恶的名义收买人心罢了。
再加上王镇恶让傅弘之驻守略阳,更是让沈田子确信这是王镇恶步步为营的阴谋诡计。
所以此时听到王镇恶让他率军抵抗赫连璝,沈田子的第一反应就是王镇恶想对他本部人马下手了!
“王司马,我军与胡夏从未交手过。对敌军情报知之甚少,你让我六千人马去应敌敌方两万人究竟是何居心?”
王镇恶听了这话也怒从心中来。
讲道理,他王镇恶从未想过公报私仇。之所以挑选沈田子去迎敌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一来,沈田子讨厌是讨厌,但其攻坚能力绝对是晋军将领中最顶级的那一批。
二来,沈田子虽然人数少,但他麾下将士都是北府军老卒!天下最精锐的士卒,没有之一!
这帮老卒跟着刘裕南征北战,沉浸沙场已有十几年,他们的作战经验远不是胡夏这种蜷缩在弹丸之地的小国士卒能比的。
所以虽然人少,王镇恶对这支部队还是有信心的。
历史也证明王镇恶的信心没有错。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沈田子、王镇恶内斗而死后,正是傅弘之匆匆上任,带着步兵、骑兵五千人在池阳迎战,大败赫连璝。后来更是在寡妇人渡追击赫连璝,让对方仓皇北逃。
要不是当时上层决策太混乱,傅弘之说不定真的能靠这支天下精锐坚持到援军到来。(历史上沈田子暗杀王镇恶,王修以私杀重臣的罪名杀了沈田子,刘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