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壶醉花阴已剩下最后半壶,许静辰的脸色也由正常的白里透红变成微醺的绯红,最后竟定格成病态的惨白。
一声干呕突然破喉而出,许静辰先是反射性地掩住了口,紧接着又准备去拿酒壶。
许静轩见状,少不得抓住许静辰的手,十分担心地说道:“静辰,别喝了。”
“唔……没事,我还没醉呢……”
许静辰含糊地笑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我高兴……”
“你别喝了!”
见许静辰伸出另一手去拿酒壶,许静轩当即怒吼一声,竟一把将酒壶扔了出去。
可怜的酒壶重重地摔碎在殿门外的玉阶之下,碎瓷之声刺耳无比。
许静辰怔愣半晌,方又看向一脸怒气的许静轩,似醉非醉地赔笑道:
“呵呵,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我……我……”
一阵恶心自胃中翻涌而上,许静辰慌忙掩口,踉踉跄跄地跑到门口,扶着门框止不住地作呕。
如今距胃经重生也不过短短十日,经年耗损的脾胃终是经不住如此猛烈的酒精刺激。
酸苦夹杂着钝痛在胃部肆虐,再加上醉酒引起的头痛欲裂,似乎比之前犯病还要痛苦。
许静辰眼中泛着雾气,一手不自觉地抚上胃部,弯腰又是干呕又是咳嗽,半晌也吐不出一点东西。
他的隐疾不是已经痊愈了么,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似是没想到许静辰会如此难受,许静轩冲过去欲为他渡真气调息,却终究收回手去,满眼心疼地攥紧了手心。
远远看到磬和帝匆忙而至的身影,许静轩立时敛了神色,转身行至书案之后,甩袖而坐,双眸冷漠地看着磬和帝的脸色骤变。
“辰儿!”
磬和帝惊呼一声,发疯一般冲到许静辰身前,伸手抚上了他的肩膀。
浓烈的酒气,令磬和帝的神色瞬间由紧张变为恼怒。
转头看了一眼玉阶之下的白瓷碎片,磬和帝强忍着怒气,看向狐目冷冽的许静轩,咬牙切齿道:“说,怎么回事?”
“我灌的。”
许静轩趾高气扬,毫不含糊地言道,竟连儿臣都不自称了。
“你……”
磬和帝气得大口喘着气,胸中怒火随时可能喷薄而出,说话的声音也已低哑到了极致,“你为什么这么做?”
“咳咳……静轩,静轩!静轩……”
磬和帝话音刚落,许静辰突然叫魂似的,声音忽高忽低,连声唤着许静轩的名字,直起身子的那一刻,整个人晕乎地站都站不稳。
磬和帝见状,少不得双手抓紧了许静辰的手臂。
但见许静辰悠悠地看向磬和帝,一张脸非但没有正常醉酒后的潮红,反倒还白得像是失血过多一般。
“许……许静轩,你,你不是人你知道吗,哈哈哈……”
磬和帝未及开口,许静辰便不正常地一边大笑,一边胡言乱语道,“你是……你是个妖……狐……妖……唔……”
一阵恶心又自胃中泛了上来,许静辰少不得紧抿双唇,用力挣开磬和帝的手,抱着门框又开始干呕。
磬和帝胸口起伏,竟又恨铁不成钢道:“辰儿,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懂事!大婚之日,迎亲在即,你喝成这样是给谁难堪呢?”
“我都说了是我灌的!”
许静轩当即怒吼一声,并愤然起身行至许静辰身后,一边为他渡着真气,一边继续大逆不道地顶撞道:“给谁难堪?烦请英明的父皇好好想一想,究竟是谁在给谁难堪!”
“你!你,你……”
磬和帝气得浑身发抖,连连唤了好几个“你”字,恨不得立时砍了许静轩的脑袋。
就在这时,许静辰总算吐出来一口酒水,磬和帝总归还是心疼的,少不得将怒气压下,放低姿态看着许静轩道:
“轩儿,辰儿脾胃不好,你是知道的呀,你……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啊?”
在真气的作用下,许静辰好歹是吐出了所有的酒水。
胃部的不适大大减轻,但醉意引发的疲倦感,却也被催化到了极致。
一时间,许静辰只觉得浑身发软,眼皮沉重,很快便栽倒在许静轩怀里,失去了意识。
“呵呵,原来父皇也知道,静辰他脾胃不好啊?”
许静轩满腹怨气,但还是默默等许静辰吐完昏迷后,方冷笑道,“儿臣还以为,在父皇眼里,静辰就是个百毒不侵无坚不摧的天罗神仙呢。”
“你……”
磬和帝又气又无奈道,“你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从何说起?
呵呵,装的一头好蒜。
垂眸看向怀中昏睡的许静辰,许静轩答非所问道:
“反正静辰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眼下巳时将近,迎亲之事,父皇自己看着办吧。”
胸中怒火顿时又熊熊燃起,磬和帝闭目强作冷静道:
“兄长不能迎,为弟者,当代之。”
“静辰又不止儿臣一个弟弟。”
许静轩毫不留情道,“况且,司衣坊恰好还做了一身婚服,尺寸比这个略小一些,十二皇弟穿着,应该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