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许静辰的脸色倏忽一变,还未及开口,但见磬和帝兀自转身,又背对着他继续道:
“有时候朕也会想,倘若轩儿也生得像小蝉一些,亦或者,轩儿也清清白白地生在宫中,朕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这般放不下瞳儿了……”
什么意思?
难道静轩也是……
许静辰惊愕地抬目转头,却只看得到磬和帝落寞的背影。
答案或许就在这里。
许静辰终于不再犹豫,甚至有些迫切地打开了手中的白纸。
字迹陌生,却的确也是血书。
这份血书很长很长,许静辰一行一行地看下去,脸色也一丝一丝地白了下去。
答案,确实就在这份长长的血书里。
不错,正是当年鹃儿留给磬和帝的那份血书,上面将当年之事写得清楚楚,包括恪王不育、忍冬身份、谋逆之事,以及许静轩的身世。
原来,静轩不仅是元皇后的儿子,他竟然还是父皇亲子……
这个真相太过不可思议,许静辰猜都不敢这么猜。
恪王不育,逍遥露,恪王对付不了的人……
恪王对付不了的人,除了父皇,还会有谁呢?
难道是……
太后?
经过静轩身世这一颠覆认知的真相,许静辰少不得胆子大了些,便费心开始整理各种脉络。
若果真是太后,那五年前的羊乳茶之事,困扰了他五年的那个疑惑,不是迎刃而解了么?
许静辰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但见磬和帝忽然转过身来,慢条斯理地问道:“辰儿,这些年来朕为何纵着轩儿,你可明白?”
经此一问,许静辰不得不先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将血书叠好塞回荷包里,低眉回道:
“父皇并非纵着静轩,而是在尽力护他周全。”
“静轩身份特殊,唯有做个闲人方不会太引人注意。”
“父皇的一番苦心,儿臣明白。”
“辰儿……”
听到许静辰这样说,磬和帝不禁老泪纵横,抓起许静辰的手激动道,“此生有子若你,朕,朕复何求啊!”
想不到磬和帝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许静辰顿觉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少不得又想起方才所想之事,许静辰暗暗思量片刻,终于认真看着磬和帝道: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解,不知父皇可否告知儿臣?”
磬和帝立刻问道:“何事不解?”
许静辰想了想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臣就是有些好奇,听说儿臣不能吃羊乳,是因为父皇也不能吃?”
磬和帝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嗯,确实如此,不过朕不能吃,也是因为朕的生母李皇后不能吃。”
“由此,朕还问过太医,太医说这种与羊乳相克的体质,乃是会一代传一代的。”
“也就是说,不只是你不能吃,只要是朕的儿子,便都是不能吃的。”
最后一句话既出,许静辰不禁大惊失色:“不会有例外?”
“不会。”
磬和帝回得斩钉截铁,但见许静辰神色异常,少不得又问道:“怎么了辰儿?”
“哦,没什么……”
被磬和帝一问,许静辰少不得定了定心神,终究未提及谨王能吃羊乳之事,而是转向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道:
“父皇可还记得五年前,皇祖母叫儿臣与静轩到颐天宫,喝羊乳茶的事么?”
许静辰这个问题,竟叫磬和帝也变了变脸色:“什么?也叫静轩去了?”
磬和帝这反应,令许静辰不禁诧异道:“父皇……不知道么?”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半晌后,似乎都明白了什么,终是磬和帝先开口道:“辰儿的意思是……?”
“嗯。”
磬和帝并未言明,许静辰却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显然,二人已心照不宣:
太后便是暗算恪王之人,故而她会怀疑静轩的身世。
为掩人耳目,太后便同时叫静轩与静辰去喝羊乳茶,目的正是确认静轩是不是磬和亲子。
如此一想,恪王之前的两个儿子不幸夭折,只怕也同太后脱不了干系。
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太后。
“辰儿,这可如何是好呢?”
看磬和帝此时的反应,显然在今日之前,他是没想到这些的。
许静辰思忖片刻,平心安抚道:“父皇不必担心,皇祖母既然能将父皇都瞒下,便决计不会向旁人透露半分的。”
许静辰言之有理,磬和帝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少不得又动情感慨道:“辰儿,朕的好儿子,父皇,多亏有你啊!”
许静辰再次无言以对。
十七年来,他们父子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明明可以亲近一点,却总是无端地疏离。
好像他们的父子关系,却总是被君臣关系有意无意地压着,故而今日磬和帝突然这般反常,许静辰自是无言以对。
尴尬之余,许静辰只得垂首低眉,看了看荷包上长得离谱的翠色束绳,十分刻意地转了话题:
“儿臣愚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