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外的移民安置区,灰扑扑的帐篷一座接着一座,形成了一片规模庞大的帐篷群。大量的木桩绕着帐篷群而建,一道道由竹条、柳条、藤条混合编织成的长条将单个的木桩串联起来,形成一道周长近十里的围栏。
七道竖直的瞭望塔建在帐篷群中和入口处,上面有地方驻军轮值驻守,防止里面等待转移的移民随意出走。
不过驻守的士兵并不介意移民与外界的百姓接触。
似乎是有利可图,在围栏周边,还建起了一座座小房子。面对围栏的窗口,往往都挂满了各种吃的、用的、穿的等生活小玩意儿。标价都不高,大多数移民都还买得起。
蒲察厮斤还注意到,在围栏外,还有女支院的存在。一个年轻的汉子似乎是有需求了,对着围栏外一个浓妆艳抹,烈焰红唇,但身材完全走样,已经是大妈模样的老鸨说了几句。
随即那老鸨就冲身后的房子里吆喝一声。然后一个方形的像柜子一样的东西就被推了出来,在那柜子下面,还安装了四个木质轮子。等推到围栏边上,面向围栏的那一侧被打开,一团黑布顺着围栏并不算严密的间隙塞了进去。
然后一个长相并不出众,但明显要年轻一些,穿着打扮都很露骨的女人走进柜子里。而那围栏里的汉子则用黑布从头到脚的遮住自己,并且紧贴着柜子。
紧跟着,富有节奏的律动就开始了。
好像是见怪不怪,有巡逻的士兵还打趣着这一幕。一些好事者也凑上前近看,有的还兴致大起,做出了非常不雅的动作。
身为巡察使,如此有伤风化之事着实让蒲察厮斤红了脸。便不再多看,低头准备排队进入安置区内看看。
而在他前面,一支约摸十三四人的移民小队正在工头的带领下,排着队缓缓进入内里。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长衣长裤,在胸前后背,还印着登州移民安置营的字样。
这是进入安置区后,由官府统一发放的。在安置区里,原则上也是不允许穿个人衣物的。一直到后续离开了安置区,前往真正落脚的地方,才算不用穿这识别性很高的衣服。
但大多数移民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一年到头都穿不到一件新衣服。所以对于这样灰扑扑,看上去完全和好看无关的统一服饰,都非常高兴的接受了。
若不是安置区内强制要他们穿,估计都拿去压箱底,等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敢拿出来穿穿。
观察完他们,蒲察厮斤又注意到盘查的守卫。
他们会问进入的移民住在哪个帐篷,通常都有对应的数字。核准无误了,会在登记了名字的书册上勾上一笔。
但这时候还不算完!
移民想要进入,还要再拿出一个铜板出来,等同一蒙古铜元。算是进入的费用。
“这位大哥,为何这里进入还要收一个铜元?”蒲察厮斤冲着站在他前面的中年汉子低声问道。
在进入民部后,他也算了解了此前移民司的各种相关政策。像这收取‘入营费’,就没看过只言片语。
“小哥也是想要移民去明国本土的?”那汉子没有直接回应蒲察厮斤的话,而是见其肤色皙白,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有些警惕道。
“不不不,我是有笔买卖想与这移民营的主事谈谈。因没有门路,所以才跟着你们排起了队。”蒲察厮斤早就想好了托词,马上道。
这次进入移民营,他就没打算公开身份。因为在来之前,民部那边就说山东的几个移民营似乎都有问题。在难民潮刚开始的时候,朝廷可是给移民营划拨了不少物资。
如今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需要安置的移民已没有高峰期的那么多了。但耗费的钱粮不减反增,着实透着猫腻。此前民部还没成立的时候,就想要调查一番的。但要先向户部提出申请,然后还要督查司那边调人,程序繁琐,流程还没走完,移民司就独立出来了。
现在民部成立,内部的巡察机构便第一时间建立机会。针对山东难民营的猫腻,也就立即着人前去查清。
这装成商人,那是因为登州市面上,流通着不少打上了移民营标记的罐头。那是从朝廷工坊生产出来的,每批用来无偿支援的罐头都有特殊的标记。
这为的却不是别的,而是方便回收。
如今却阴差阳错,倒让难民营那边露出了马脚。
说起来出了这倒买倒卖的事,也不算稀罕。明国扩张的太多,各种监察制度虽然都有明目了,但完善起来还任重道远。而且之前的难民潮来的太汹涌,很多事情上就不好把握住细节。
毕竟事急从权,每时每刻都有人命等着去救,自然在很多事情上就顾不了什么细枝末节了。这也就给了那些起了心思的人机会,让他们可以利用漏洞,宣泄着自己的贪欲。
“原来是想做买卖的啊!”那老哥冲着蒲察厮斤上下多打量了一会儿,似乎还是不太信,但口风总算是没那么严厉了。
“这登州的移民营你算是来对了。听说前些天刚好有一批从沙门岛运来的精盐,有好些商贾都来打听过了,但移民营的大人还没想好出手给谁呢。”
盐是大明的官营商品。在还没扩张到海岸线时,大明就在海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