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清静幽雅的平康坊南曲,往日里白天根本见不到什么人。
即便昨日因为端木天史无前例的连入八间都知馆阁,也不过聚集了百十人围观看热闹而已。
但今日端木天他们骑马走进南曲后,却愕然发现南曲之中竟然甚是热闹,抬眼看去,黑压压全是人头,不下千人。
端木天傻眼了,这特娘的什么情况?
倒是那些等候在南曲中的人群,见到端木天出现,竟然欢呼了起来。
“万年侯来了!诸位快快让开道路,莫要阻了万年侯去见都知小娘子们!”
“见过万年侯,万年侯安好!”
“万年侯,敢问今日准备入几家都知的馆阁?”
“见过万年侯,今日可有新词赠与都知小娘子?”
听到这些人的话,端木天才反应了过来,旋即满头黑线。
长安城的儒生士子、文人士大夫都那么闲吗?
他就只是来平康坊调研考察一番,就能招惹来那么多人围观?
这特喵的是无聊到极点了啊。
端木天还只能挤出笑容,朝这群无聊人士拱手见礼。
这千余专程赶来凑热闹的无聊人士,就这般簇拥着他朝前行去,让端木天很是无语。
倒是跟着他身后的薛万彻与谢叔方不停朝四周人群挥动手臂,满脸灿烂笑容,就像是打了什么胜仗,凯旋而归一般。
端木天这才注意到,这两人今日竟都换了两件崭新的官服,更让他诧异的是,这两货的幞头上还插了簪花!
唐人男子头上戴花倒是不稀奇,杜牧便有诗曰“尘世难适开笑口,菊花须插满头归”。
但薛万彻和谢叔方可是武将出身,之前端木天见这两人时,薛万彻可是相当的邋遢。
那日薛万彻与谢叔方喝了一夜的酒,见到端木天时不仅官服皱皱巴巴,而且还有不少酒渍再上面。与今日两人的形象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再看看两人身上挂的熏香,端木天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上大学时,每次寝室里有哥们要出去与女生约会,也是这般,把自己弄得油头粉面,换身自认帅气的衣服,还得喷点香水,实在没有香水的,就用花露水代替。
看来古往今来,男人面对美女时,表现也啥区别。
端木天暗自好笑,在围观众人的簇拥下,催马行到一间馆阁前,照例拿出自己的名帖,让金刚前去叩门。
与昨日不同,金刚还未伸手叩门,面前的馆阁大门便吱呀一声开启了,门内一位盛装打扮的都知小娘子,已然朝门外的端木天盈盈拜下。
“奴蓝汐儿见过万年侯,万年侯万福!万年侯尊驾莅临,奴喜不自胜,恭请万年侯入阁一叙。”
端木天尚未说话,四周围观人群已然一片哗然。
“啧啧,不愧是万年侯,都不等叩门递上帖子,这蓝汐儿就开门迎客了。”
“呵呵,郎君有所不知,经过昨日之事,这南曲的其余都知小娘子,哪位不是翘首以待,生怕万年侯不登门了?这南曲三十六都知,若是哪个阁里的小娘子没得到万年侯的青睐,没得到万年侯赠予的诗词,那还能在这南曲待下去吗?”
“此言有理,哈哈,老夫到很是好奇,今日万年侯还能写出何等经验诗词。不瞒诸位,自打听过绮云小娘子她们吟唱的几首词后,老夫再听其他小娘子吟唱的词曲,顿觉索然无味啊!”
“正是如此,万年侯不愧是端木公的嫡子!这杜曲端木氏身为子贡后人,当真是家学渊源。这诗词一道,老夫是想不出何人能与他们父子二人想媲美了。”
“然也!秦国公的一首《水调歌头》可谓千古绝唱,某可断言,即便千百年后,也无人能出其左右。而万年侯的诗词,虽不及其父磅礴大气,却也用词意境脱俗、豪放不羁。”
众人议论之时,端木天已然跳下马背,领着沾沾自喜的薛万彻和谢叔方,被那蓝汐儿迎入了馆阁内。
照例又是一番“友好互动”后,半个时辰后端木天被依依不舍的蓝汐儿恭送出了大门,抬脚朝隔壁的馆阁行去。
这次那些跑来凑热闹的人群却并未随他离去,反倒是把蓝汐儿的馆阁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都在翘首以待,还有许多人已然摸出了笔墨纸砚,准备记录稍后蓝汐儿吟唱的词曲。
蓝汐儿也未让众人失望。
在端木天被另一位望眼欲穿的都知小娘子迎入馆阁中后,蓝汐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弹响了手中古琴。
“帘下清歌帘外宴。虽爱新声,不见如花面。牙板数敲珠一串,梁尘暗落琉璃盏……”
南曲内又是鸦雀无声,众人皆沉醉于歌声之中。
这一日,待到端木天“下班”回家时,在南曲内又留下八首柳永的词曲。
其实逛了十几间都知馆阁,端木天对于平康坊的花魁水准已经心里有数,按理说调研工作已经可以结束了。
但如今闹出那么大的阵仗,即便他想就此收手,给柳永留点存货,却也不行了。
若就此罢手,那剩下的那些翘首以盼的都知小娘子们,还不得哭死?
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没被端木天光顾,没拿到他的词曲,日后还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