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在厨房里忙活,已经到了中午,自然不能只吃煎蛋,他还准备了几道竹西爱吃的小菜。
放在平时,竹西要么帮忙打下手,要么干脆就在客厅沙发上躺着等吃,而今天她却只是安静地倚着门框,不声不响地注视着沈周,似乎要把他做饭的画面烙印在脑海中。
沈周没有打扰她,自顾自忙活着。
趁着菜还在锅里煮着,沈周扶着案台朝竹西笑笑:“一会儿吃完饭好好休息,下午我们去约会。”
“好,去游乐园吧?”
“都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怎么还喜欢去游乐园玩?”
竹西琼鼻微皱,轻哼道:“人家还是宝宝呢。”
“好好好,都听宝宝的。”
…………
餐桌上一片沉默,和平常的沉默不同,现在明显多了些沉闷的压抑感。
哪怕面前的这几道菜都是最爱吃的,竹西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食欲,每道菜都只是浅尝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今天在学校……”
沈周闷着头吃饭,打断了她的话:“再不吃就凉了,我可不会把最好吃的都留给你。”
他知道竹西要说什么,也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尽管他在脑海中模拟了很多次,可当事情真实发生的时候,沈周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只要不去面对,是不是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周也清楚这是自欺欺人,于是他放下了碗筷,仔细地擦掉嘴角的油渍,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道:“学校发生了什么?”
竹西怔怔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我被辞退了。”
这句话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或者说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当它出现的那一刻,就会有人受伤。
这是沈周意料之中的事,他幻想过无数次这个场景,最后的结果都是他能坦然地接受;而此刻,他却发现那些自以为牢不可破的防御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一触即破。
一瞬间,强烈的窒息感让沈周不由自主地喘息起来,久久难以平复。
竹西并没有比他好到哪去,她紧握着双拳,讲起上午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高考生们的家长和许多任课老师都熬到成绩发布那一刻,他们负责处理查完成绩后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这本来应该是每年都会发生的常事,可今天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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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位学生家长对孩子的高考成绩很不满意,并且固执地认为这是学校和老师的失职所致,所以从凌晨开始,就有家长来学校找麻烦,一直到早上六点多,场面愈发难以控制。”
“那年没有一群高考失利的倒霉蛋,谁都知道那些家长是无理取闹,想要为自己孩子的失利找一个与他们无关的理由,学校也知道,但是没有办法。”
“无论是想要简单平复闹事家长的心情,还是想认真地处理这次事件,学校都只能妥协……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取消除体育课以外的所有艺术课程,而我们这些艺术老师自然也难逃被辞退的命运。”
竹西的话和沈周打听到的差不多是一个意思,无论怎么看都是学校为了保全大局而牺牲部分利益的决断,竹西和其他的艺术课老师是这次事件的牺牲品。
“我一直想问,你脸上的那道伤是怎么来的?”有关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沈周已然了解,对此他并没有更高明的解决办法,许多安慰的话堆积到嘴边却终究没能说出来,原来他和竹西一样,在此刻他们都需要安慰。
竹西伸手轻触脸上泛着轻微灼热感的伤疤,想起早上那个女人在听见那些话后疯狂抓向她的手;只是那时候她疲于应对混乱的现场,竟未发觉自己已然被挠伤。
“当时比较混乱,应该是被谁不小心挠了一下。”竹西轻描淡写地把真实原因掩盖掉,在她看来这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
沈周沉默片刻,起身从电视柜的抽屉里取出棉签和碘伏,想要给竹西脸上的伤痕消毒时才发现做这些有些多余了。这道伤痕很浅,只到了破皮的程度,根本不需要消毒,只是因为竹西原本干净漂亮的脸蛋突然多出来一道不和谐的痕迹,而自己每次看向竹西的目光又太认真,所以才会敏感地注意到这道疤。只是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沈周还是象征性地取出棉签,蘸了点碘伏,轻轻在竹西脸上擦过一道。
“因为有家长查出你之前在班级群里和学生讨论游戏、明星之类话题,认为他孩子高考失利与你脱不了干系,所以才会对你出手,是吗?”
“嗯,我听到有人这么骂我,不过想来也不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做过,艺术课的老师们向来和学生相处得比较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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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周不知道这话是为了安慰自己不要愧疚,还是事实确实如此,他只是有些感慨:本来早就该被遗忘的小事,现在甚至成了影响自己和竹西的未来的关键,也许很多事都是注定的,人究其所能想要改变,到头来却也只能改变走向注定结果的路,而结局是定死的。
“想不想睡一会儿?我陪你。”沈周想明白了一些问题,心头的烦闷稍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