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又启程了,虽然昨晚躲过了一劫,但谁的心情都不轻松。
战乱,灾难,死人的事都是让人悲痛和沉重的。
前路茫茫,国破家亡,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
大家埋头赶路,没一个人说话。
湖泊那边,洪水在缓缓消退。
王铭良一家被困在马车车顶,又不懂游泳,望着不时从旁边飘过的尸首充满惊恐和绝望。
蒋老太篷头垢面,脸色铁青,有些失温浑身打颤。
眼睛倒尖,看到停驻在远处山脚下的马车离开,顿时轮圆了三角眸子。
“赵氏这个白眼狼,带着一窝子白眼狼崽子,眼见我们遭了难也不来救我们,该遭天打雷劈!”
汪姨娘也扯着嘴角接话。
“老爷啊,赵氏有多恶毒你都瞧见了吧?明知道你被困在这里却狠心离去,何曾惦记半点夫妻情份?”
“哼,这个毒妇,就知道她这些年对我的深情都是装出来的。”王铭良愤怒地握紧了拳头,一种被抛弃的羞辱感涌上心头。
虽然一直把赵氏当踏脚石,从未把她放在眼里,但轮她弃自己而去时却仍旧充满了愤怒。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半点恩情不顾呢。
沉默了一会儿,蒋老太咬牙切齿地开口。
“都怪王月萝那个乌鸦嘴,那个扫把星,要不是她我们哪会受这样一场大灾难?她就该死~~”
“该死的是你才对,老太婆。”
一只臭鞋呼呼飞来,猛地砸在蒋老太脸上,差点把她打下马车。
蒋老太被打得晕头转向,王铭良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旁边车顶上的人们纷纷指着蒋老太破口大骂。
“恶老太,要不是你在那里瞎说八道,我们早跟着他们一道走了,哪会被困在这里?”
“就是,都怪你这个死老太婆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打死她,叫她兴风作浪!”
人们边愤怒地咒骂边抓起棍子鞋子之类的漂浮物,朝王良铭一家狠狠砸来。
王铭良脑袋挨了一棍子,血流如注,汪姨娘则被打得披头散发。
王心瑶姐妹吓得蹲了下去,捧着脑袋惊恐地哭嚎。
狠狠收拾了王铭良等人一通之后,现场又陷入沉默,大家顶着烈日,绝望地等着洪水消退。
直到午后时分,马车才露出一半,人们实在等不下去了,纷纷跳入水中。
二三百个幸存者,虎视耽耽地朝王铭良他们围了过来。
王铭良意识到了威胁,赶紧招呼王弘益王管家和几个家丁跳下车顶。
“你们想干嘛?”王铭良上前阻拦,被人挥拳打倒。
“想干嘛?还用问?都是你们把我们害成这样的,老老实实把所有的银子拿出来分了,否则要你们好看!”
王铭良从水里挣扎着爬起来,脸上淌着血,两眼血红。
“我要是不拿出来怎么样?还想抢不成?”
“没错,就抢了怎么的?”
“抢了你个无用的狗官,替天行道!”
大家说着就扑了上来,那么多辆马车装的全都是银子,还愁抢不到?
很快就你抬一箱我抬一箱,四散离去。
蒋老太急得一蹦三丈高,一个不留神从车顶滚到了水里,灌了满肚子浊水。
从水里冒出脑袋哭天抢地。
“钱啊,我的钱啊,全被抢啦!快,快拦住他们!”
汪姨娘和王心瑶姐妹也没命似的扑上去阻拦。
“你们这群强盗,住手,赶紧住手!”
这可是她们将来的荣华富贵啊,被抢了岂不就成穷人了?她们可不想过穷人的日子。
王弘益比起他们一味的贪婪倒多懂得一项,审时度势,忙拉住汪姨娘母女三人。
“家丁都逃了,马也淹死了好多匹,这银子咱运不走也护不住,就由他们去吧。”
汪姨娘母女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被王弘益拖了出来,知道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财物被人抢走了一半。
正伤心呢,一大波难民打大道那边经过,见这边有银子拿便蜂拥而至,足有上千人。
王弘益见情形不对,忙对王铭良喊,“爹,咱们赶紧抬几箱银子走,否则全被抢光了。”
王铭良惊醒了过来,忙招呼大家抬银子,可银子太过沉重,女人们根本抬不动。
最终王铭良一家人只抢到了三箱银子,其余的全被其它人哄抢了个精光。
蒋老太倒在路边泥浆里,气晕了过去。
十六七车的银子,只剩下了三箱,王铭良一家几乎彻底被击垮,坐在地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王管家和几个家丁还算忠心,牵着几匹马过来。
“老爷,马车的车轱辘半截被埋在泥沙里,出不来了,咱们骑马走吧。”
王铭良无力地点了点头,满身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