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大周皇宫中最高的地方,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京城。
钦天监最高处阁楼上,唐赫换上一身便服,正在眺望着什么。
李英匆匆上台,低声说道:
“陛下,林大人到了。”
“请他进来。”
“喏。”
林安走上阁楼,不卑不亢的说道:
“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唤臣前来有何吩咐。”
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和普通人交谈一般。
“林爱卿,你来看。”
唐赫唤林安上前一起俯瞰京城风光,这是林安第一次来到钦天监,虽然他已经将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全都走过了一遍,对京城地图熟知于心,但是从高处眺望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新奇。
“那是左相府,是京城中最大的府邸,比起京城中的许多王爷,他的府邸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建造这样的府邸不知要消耗多少钱财啊!”
唐赫一脸的痛心疾首。
“那是云大人官拜左相的时候,陛下您赏他的。”
林安面无表情的说道,关于云家府邸,从建造之初,自己就不知道上书了多少次,但一直都是了无音讯,今天陛下唤自己前来指着云家府邸感慨一番,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到林安的话,唐赫正痛心疾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原来那个劳民伤财的府邸是自己下的令啊,他还想和林安互相感慨一番,痛斥云之澜胡作非为的恶行,两人达成统一战线呢,没想到始作俑者就是自己。
“额,林爱卿你看那边,那是礼部尚书的府邸,高台林立,不合礼法。”
唐赫又指向另一处府邸。
“陛下,那年礼部尚书为您献上了珊瑚玉屏,您赐予了他的高台另立,百官勿咎的特权。”
林安没好气的说道。
额,自己以前到底都干了多少荒唐事啊,怎么随便指一个就是自己的手笔。
唐赫有些无语,他刚想继续开口,但是林安直接打断了他,指着京城中的一处,抢先说道:
“那边,那三座府邸连在一起的是刑部侍郎的家,那是他陪您打猎时,您一高兴赏给他的三座连苑。”
“那边。”
林安又指向另一处继续说道:
“那座高台是一队戏班子,您觉得他们唱的好,就赏给他们的,还有这里...”
林安不停的说着,胳膊在空中晃动,单薄的文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唐赫越听越惭愧,自己以前真的是太荒唐了。
最后,林安指着城门口冷冷的说道:
“陛下的丰功伟绩还不止这些,那边,就在城外,还有三万的流民居无定所,他们都是被地方豪强夺取的土地的农民,被官府逼的没办法了只得来京城讨口吃的,还有那里!”
林安的胳膊抬得高了几分,越过城门,指向远方。
“岭南的旱灾极其严重,无数的灾民在哀嚎,他们还在等着官府的救命粮,如果陛下今日唤臣来只是为了欣赏京城风光的话,那臣已经见到了,没有其他要事的话,臣就先行告退了。”
林安转身就要离开阁楼,丝毫不在乎唐赫的看法,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只为百姓,不做他想。
“林大人,林大人,陛下请您来是有要事商量啊,您先听听陛下的话,好不好。”
李英见林安转身就要离开,急忙拦住他开口说道。
唐赫听完林安刚才的一番话,垂首并不言语,许久之后他才倚栏叹息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林安听到这话猛然转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唐赫,他不相信这个草包皇帝居然会有这种见地。
大风骤起,唐赫一人屹立在围栏边,脸上全是愁容,全然没有了往日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仿佛一瞬间成熟了许多。
见林安看向自己,唐赫低头对林安说道:
“以前是朕荒唐误国,害的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朕如今诚心悔过,还请先生教我。”
真龙请罪,天子低头!
林安有些不敢相信,只当唐赫是做做样子,开口说道:
“陛下言重了,臣可万不敢当这先生二字。”
但唐赫毫无反应,仍是低头受教的样子。
林安沉默许久,开口说道:
“先皇在世时,曾有一场当堂策论,就是那场策论,为我赢得了天下魁首的称号,但是先皇并没有采用我的策论,而是将它烧掉了。”
唐赫心里一惊,这件事他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先皇说臣的策论,将会大变天下格局,甚至有可能颠覆大周,但若是遇到明君将策论一一实现那会是一件利在千秋的壮事。若陛下真有心想学,愿意改变这天下局势,那臣便畅所欲言了。”
说罢,林安直接席地而坐。
唐赫也紧跟着坐了下来,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策论,正是目前他所需要的,七贵割据,皇权孱弱,如果不下点猛药,自己只能在云之澜的包围中慢慢困死了。
大周后世的史书将这场在钦天监高台上的谈论称作:
“承天之论。”
这场讨论之后,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