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和萧庚辰本就注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可肃王不是。
昭定太子存有私心，当年布局时就期待会是昭国吞并蜀国，如今意外拿下南越，是蜀国内部矛盾积蓄使然，不得不向外开拓疆域。因而，在发展铁鹰卫时，他隐姓埋名期间掌握的蜀国世家都留给了高旭。
肃王想要将自己摘干净，高旭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肃王想要美名，让朕这个晚辈背骂名，那朕倒不如还天下一个真相。好让天下人看看，这个肃王的头衔是如何得来的。”
“皇上的意思是？”邱安有些拿不定主意，生怕自己听错了。
毕竟把昭定太子的种种公布天下，高旭显然是选择了玉石俱焚的做法，铁鹰卫并不无辜。乃至先帝卖国种种，都会因此得到印证。
“肃王要同朕划清界限，朕怎能顺了他的意？”高旭冷静得过于可怕，完全不像会把所有底牌投进赌局的穷徒。
“都到了最后决生死的时候了，朕都不在乎名声了，你还在乎？”
邱安摇摇头，心中却是越发地参不透自己尽心辅佐的主上：“皇上高瞻远瞩，是臣狭隘了。”
“动作要快，最好能赶在肃王登基前将这份贺礼送去。”
“是！”
就在邱安领旨告退时，高旭继续道：“至于萧庚辰……”
他微微皱眉，似是头痛道：“大昭以武立国，与武鸣王府相争，又怎么夺得过刀兵相见？朝堂上的牵制布局都是虚妄
，如此倒也不用多想。”
“兵权，就是如此霸道。”他的右手紧紧捏成拳头，似有不甘道，“传令调兵，死守京都。只要萧庚辰敢动身回京，乔宜就有机会突破封锁前来接应，届时往南往西都是生路。只要是生路，何惧没有重回权力中心的一天？”
言外之意，高旭已经坦然地接受自己处于劣势的现实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输阵，皇室和武鸣王府的这场斗争，本就是意外因陆晴曛嫁入王府而加速到来的，无论是萧庚辰，还是高旭，都没有积攒到足够稳固的实力去决战。
相比之下，本就处于劣势，缺少兵权的皇室，能撑到今日的局面，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邱安是亲自出宫落实这些诏令的，冷彧候在宫门，见他匆匆离去，也等不来高旭的召见，只得落寞地回了自家府邸。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家花厅候着一尊大佛，等了他多时。
望着满园严正以待的家丁，冷彧不安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回大人，有一群匪徒劫持了夫人和小姐在花厅。”
“你们就这么看着？不会报官，也不会派人通知我？”冷彧气急败坏道，“就算边陲动乱，天子脚下也容不得这样的事情！”
“大人，问题是夫人嘱咐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的……”
“冷大人既然回府，何不进来一叙？”
花厅传来健壮男子的声音打断了院中的谈话，光听声音便知道他是练家子
。
冷家算得上是士族大家，历代入朝为官，和武鸣王府不睦，更家不会招惹到江湖人士。在他面前说话的人，不能说都是毕恭毕敬，但应有的书卷气却是少不了的，冷家哪里会招惹到这样的人？
怀揣着不安的心，他推门而入。
“尚书大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没少操心吧？”
“是你？”望着起身朝他行礼的陆晴曛，冷彧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是你？”
可他再细看，就发现了不对劲。身为主人的自家夫人小姐，只能毕恭毕敬地坐在下首，不速之客陆晴曛却是从主位上起身朝他行礼，更别说花厅内满意她带来的高手了。
行礼礼节上无可挑剔，只是这来势汹汹的样子，实在不是行个礼就能揭过去的。
“冷大人就打算这么说话吗？”陆晴曛下巴微抬，示意被吓坏的夫人小姐。
“你们先回房，前厅万事有我。”冷彧立刻安抚道，却没有要传令遣散院中的家丁护卫的意思。
陆晴曛看破不说破，含笑坐回太师椅上，从容地目送人质离开。
“冷大人不要怪晚辈无礼，非要在您面前装腔作势，只是我今日过来身份有别，不敢有辱先贤。”
说着，她将一方玉玺轻轻地放在桌上，分明是发出微不可查的碰击声，却显得如此刺耳。
“国玺设印六方，分别掌管不同事务。当年祖父创建内阁，硬生生从武鸣王手中夺来这一方代表地方政务的玉玺。从那
时起，内阁才有了能和武鸣王府争高低的实力。”
“再到先帝撤销内阁后，仍无法收回政权，也是因为这方玉玺流落在外。”
陆晴曛垂眸看着在熟悉不过的玉玺，在联想到大昭混乱不堪的内政，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
“今日我携玉玺而来，尚书大人可明白为什么？”
无关阵营，在象征着皇权，或是至高无上的君权面前，冷彧刚才的怒火已经消散不见，这是为臣的自觉。
他没想过如此重要的东西会出现在小丫头手里，它应该在内阁大臣手中。可既然它出现了，那身为大昭臣子，他也只能心怀敬意地回答：“要么问罪，要么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