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收拾,那便置之不理,任其发展。
这是萧庚辰的处理态度,他甚至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看事情发展的最终走向。
也吉公主在秋鸿的护送下,一路从榆林关行至大昭腹地最微妙的地段——紧挨着武鸣辖区的朝廷管控区域。
之所以用微妙一词来形容,是因为这些紧靠武鸣辖区的城池在态度上有些暧昧不清。地方官员虽听令于中央,却因为没有新军入驻把守,仗着天高皇帝远,对京都对武鸣军严防死守的命令总是斟酌着去执行,又因临近武鸣军区,便大大方方地在某些小事上给予方便。面对皇室与武鸣王府的权力纷争,他们或许是不想明确地表示要支持谁,亦或是已经选中了主君而佯装摇摆不定。
因而,秋鸿将也吉公主送至这些区域,便带兵折返,无所顾忌地将也吉公主交给那些地方官员处置,连带着后面跟着不肯离开的百姓。
也吉公主声声控诉着先帝的罪行,想堵都堵不住。按理说就算她已经嫁入皇室,如此妄议先帝也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可她身后有百姓撑腰,又是武鸣军护送过来的,很明显是块烫手的山芋,根本不是压其下狱后,再往京都送折请示这么简单。
生逢乱世,自保为上。所以这些地方官员见也吉公主口口声声要回京讨个说法,巴不得早点请这尊活菩萨早点离开自己的地界,最终递呈奏请的折子也就比进京的队伍快一步。
递往京都的奏折有着严格的传递程序,自然慢过消息传播的速度,再加上铁鹰卫的眼线早就在高旭接手铁鹰卫后散布在腹地各处,这消息自从武鸣辖区传开后,就几乎是第一时间递到了高旭的案头。
他纠不出布下这招,将武鸣王府兵变合理化的幕后黑手,但他能感觉到对方来势汹汹。
也吉公主控诉的是先帝叛国,是宸王虚伪薄情,高旭新帝登基,名义上虽承其血脉,可若要清算起来,那些污糟事还是可以尽力撇清的。难的是无论他怎么做,都处于武鸣王府的劣势。
他若是派兵缉拿也吉公主,将大逆不道的罪名扣在也吉公主的头上,不就证实了她虽言非虚?
可他如果置之不理,或者昭告也吉公主疯魔了,都在胡言乱语,那他又将孝义置于何地?
最令人头痛的还是怀疑的种子一旦萌芽,他就算有万种说法搪塞过去,他要如何消除百姓心中的疑问。
无论他最后选择如何去做,都不能放任也吉公主继续这样宣扬先帝的臭事。明面上不好堵住她的嘴,高旭便派了铁鹰卫暗中处置。
可天不如人愿,对方像是算好似的,他们压根儿就没觉得也吉公主真的能走到京都去。他们在暗中等到铁鹰卫出手,借势将场面弄得混乱无比,反而将也吉公主藏了起来。
举世瞩目的控诉先帝叛国的案子,立刻变成了悬案。
有人说也吉公主遭遇不测,成了政治的牺牲品,指控先帝的那些罪责永远也没有办法查清。也有人说她身为外邦人,在大昭人微言轻,更不可能真的到京都去讨个说法。
说来说去,总归没有人质疑也吉公主的说法,甚至这些人还盼着萧庚辰出来表个态,看他究竟是想向新帝讨个说法,还是他在用也吉公主试探新君会不会给武鸣王府一个交代,就如当初为萧弘济正名一般。
这些都是外人的猜测,而当事人本人却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萧庚辰在将士面前从来没提过先帝让国,将北境十七州割舍给瓦剌和北凉一事。就算有人大声地议论此事,而他又恰巧从旁边经过时,他也是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在部下看来,他整个人已经陷入攻下黑沙滩的执念里,除了训兵练兵,他就只关心出兵试探敌军势力。
松风日夜跟在他身边,纵使是他也觉得如此能沉得住气的萧庚辰十分陌生。这日收兵回营,他私下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王爷,宸王妃所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你就不派人去查证一下?”
他后半句话压根儿就没胆子说:怎么收到如此重大的消息,就叹了一句陆小姐了得?
“无一作伪。”出乎意料的,萧庚辰竟然正面回答了松风的话,并且是斩钉截铁地语气。
早在京都时,他就通过陆晴曛知道了真相,包括那些永远也不可能见天日的秘密。所以也吉公主的话,会让初闻者震怒,却影响不了他的情绪波澜。
“孝而为大,高旭拿洗刷父王的冤屈攒名声时,是逼着先帝打自己的脸,但毕竟他有本事,是先帝在位时完成的,那昭告天下的文书所落的是先帝的印。如今他想要子翻父案,必得顶着不孝之名,可是他不翻案查证,主动向武鸣王府低头示好,支持他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他话锋一转,反问道:“明摆着这件事会让他头痛,本王跟着瞎起什么哄?你们又跟着起什么哄?”
“怎么着?是想让本王快马回京,像当初那般,面无惧色地站在朝堂上去质问主君吗?”
松风一噎,倒不是他们真的这么想过,只是他还真的不知道在知晓这些事情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