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陆晴曛不仅是活在向芸寸步不离的监视中,更是活在所有宫女太监的注视之下。
可怡婷和秋霜却不同,她们是主动进宫的,对高旭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小卒,只需要手下将人看紧,防止她们做小动作破坏大局即可。
因而,她们并不是时时刻刻活在旁人的监督下。陆晴曛便是算准这个漏洞,先是拖着病情不肯医治,反而授意李婶分次归拢能化解秋霜毒性的药材。再假借秋霜要亲自看护陆晴曛的用药,让李婶帮她在偏殿制药时就慢慢为她拔毒。
为了不让向芸察觉秋霜恢复武功,李婶还特意减缓剂量,再辅以针灸刺穴压制。汤药例行送到秋霜面前,她也毫不犹豫地喝干饮尽,殊不知秋霜早就不受汤药的影响,依旧是武艺超群的女侠。
陆晴曛给怡婷交代细节的时候,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让怡婷附身下来。她声音极轻,在向芸走近时,已经改口在吩咐今日想吃的膳食。整个过程就如同她们往常相处的那般,虽然向芸起了疑心,却实在捉不到什么把柄。
怡婷十分机灵,知道向芸接下来会格外留意自己,便老老实实地烹饪膳食,一丝不苟地做着事务。等陆晴曛用膳安歇后,她还趴在床沿守了一整夜,最后在向芸的强硬警告下才肯离开正殿。
如果不是高旭深夜过来,向芸根本不会搭理她们如何地主仆情深,尽职尽责地看着她们便万事大吉。她照常清场守着殿门,却不料怡婷打着哈欠回屋正是有所动作的时候。
怡婷回屋后就迅速将陆晴曛告知自己的消息,用定坤阁的方式书写下来,严密地密封好。
她轻声唤醒秋霜,还不忘唔住秋霜的嘴,生怕引来其他人。
所谓灯下黑,大抵便是如此。谁会想到,她们敢在高旭莅临景阳宫时生事?
秋霜自幼习武,又生长在那样凶残的门派中,超常人的警觉早就深入骨髓。她还在睡梦中听到怡婷的呼唤,眼睛还没睁开就蹦起来道:“小姐叫我?”
怡婷捂着她的嘴,小心地观察窗外,见景阳宫的上上下下都围着正殿,才稍稍放心。她将写好的密信交给秋霜,言简意赅道:“你趁夜去司衣局找苗寻,让她安排你宫门大开时出宫,此后一路北上,亲自将这封信交给孟青。”
“记住。”她不忘强调道,“要避开萧庚辰,让贺彦安排你通过定坤阁的联络网去北境,除开孟青,和旁人一句话也不能多说。”
秋霜眼巴巴地望着手中密信,出奇地听话,也不嚷嚷着小姐要赶自己走,麻溜地从房梁上取下夜行衣换上。“我都记住了,等事情办完,我会尽快回来的,让小姐等着我。”
也许是心思单纯,又或许是事情紧急,她来不及多想。她既没有追问,景阳宫中突然少了一个秋霜,怡婷会面临什么,也没有询问苗寻要用什么办法把自己送出宫。她满脑子就只有快去快回四字。
“萧庚辰身边仍有暗桩,在你离开后势必会被沿路的铁鹰卫通缉,小姐让你化装掩遮。”
秋霜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将腰带束紧道:“行走江湖,我比你擅长,出了这宫门,高旭休想找到我踪迹。”
她不善人际关系,更不善权谋,凡事都用喜恶来评判。她不喜欢高旭,私下里更是没个忌讳,总是直呼其名。奇怪的是,向来恪守规矩的怡婷,竟然没有一次纠正她这个习惯。
“走了,小姐交给你照顾,你们都等我回来。”说话间,她已经从窗户翻身而上,踏着屋顶的积雪悄悄游走在重病把守的宫城中。
她自那次惨败给铁鹰卫后,刻苦练功,后来又缠着秋鸿苦训,武艺已经进步极大。如果进宫前她遇到的不是铁鹰卫中的佼佼者邱安,她才不会这么狼狈地被挟持入宫。念及此,她的脚步更稳更快,赌气般地对着空气展示自己的轻功。
见秋霜走后,怡婷迅速地关上窗户,捧着桌上的针线篮就到正殿门口等着。陆晴曛已经许久不碰阵线了,可她就是故意要激起向芸的疑心,以掩护司衣局发生的一切。
此时已经是深夜,高旭接到线报后彻夜不眠,离早朝还有好几个时辰,他一时兴起过来看看陆晴曛的病情。
陆晴曛已经陷入昏睡中,高旭坐在窗沿极其温柔地为她整理鬓发,而台下正跪着请罪的向芸。
“昨日为何不宣太医?”高旭垂眸注视睡梦中的佳人,语气威严道。
向芸几乎将额头贴在地面上,战战兢兢道:“陆小姐是旧疾复发,李大夫说宣太医也无解。”
“你倒是长本事了,竟能替朕做选择?”高旭冷笑道,“朕的确听到你的呼叫声,也知道晴曛病重,见朕没有转身回来看晴曛,你便以为晴曛失宠,就连太医备案也不需要了?”
向芸被他戳破心思,吓得根本不敢说话。
“如果不是李大夫精心照料晴曛,偏殿日常备有药材,你是不是坚信晴曛活不过昨夜?”高旭的话意有所指,就连台下站着候命的邱安也羞愧地低下头。
“你是父王亲手教养出来的翘楚,在铁鹰卫中享有极尊崇的地位,朕将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