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银山都任你随意支配了,难不成定坤阁是填不平的窟窿?”
萧庚辰并不是第一次和孟青打交道,又或者说定坤阁的行事风格本就是孟青作风的体现,所以他并不意外孟青会提出额外的要求。
“与其问本王能给你什么,不妨你直言想要什么。”萧庚辰倚着太师椅,懒洋洋道,像是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随孟青开口要什么都能答应。
孟青语带玩味道:“王爷要我开口,可当真舍得我讨要的东西?”
“本王心中所在意的,就算今日应承下来,你也左右不了她的选择。”萧庚辰坦然道,“至于其他的,高位、权势、富贵,又有什么能入得了你的眼?”
“孟某出生江湖,长自江湖,从来不是无欲无求的世外逍遥客。”孟青垂着目光,略微出神地盯着桌案上被他翻乱的账册。
他沉吟良久,突然开口道:“晴曛肯倾其所有去扶持你,我自然信得过她的选择,只是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向王爷讨要达成交易的筹码。但我想要的,恐怕在王爷大业得成后会动摇江山稳固,那你也愿意拿来交换?”
萧庚辰理所当然道:“定坤阁并不欠武鸣王府什么,晴曛亦如此。我想将武鸣军的后背交给你们守护,自然不能用满口大义来诓骗你们为我劳心尽力。”
武鸣王府守着大昭门户是没错,他们抵御外敌,护山河稳固。可说到底,这些是他们在其位而必尽的指责。尤其是萧庚辰身为武鸣王,只因这个身份就能号令大昭百万兵马,享有大昭无上的尊崇,那么南征北伐就是他的宿命,容不得他半句抱怨。
为保武鸣军能彻底脱离京都的掣肘,他将目光投向江湖门派、商市贾街,那么就算付出代价再大,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策。
“薛侯还未建功立业封侯前,本是兵部运送辎重的官员,后得我祖父青睐才调任入伍。每逢大战,朝廷下拨的军饷物资都要经过他的手。整个武鸣军中,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像他这般驾轻就熟地将军资分派下去,让领取不均物资的将领都心悦臣服。”
萧庚辰自嘲着苦笑道:“若让他负责今后武鸣军的开支也就罢了,可是采买军粮、验收武器,桩桩件件都要避开朝廷,直接同商户门派洽谈。将这些事情交给已经习惯朝廷办事流程的薛侯,轻则吃亏上当,左不过是碰上不良奸商,将军中的银子亏空出去。”
他轻叹一声,面露难色道:“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武鸣军不算运送辎重的民夫,光是将士就有百万。随便从商市采买物力,那都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届时商贾屯粮不售,又或是趁机共抬物价,百姓心生恐慌而进行哄抢,届时这些可都会影响国本百姓生计。”
“可换定坤阁来办就不一样,无论你们有什么奇怪的行动,都不会引起百姓的恐慌。”他娓娓道来,丝毫不像初遇陆晴曛那时,眼中瞧不见百姓江湖,只知道朝纲军务的官家子弟。
从他主动去了解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开始,他就知道这世上有王权富贵,亦有百姓民生,江湖豪情。他想要借助这股力量推翻高氏王朝,将萧家对大昭的影响翻到明面上,却不能按他在齐国国都搅弄风云那般肆意妄为。
定坤阁有定坤阁的规矩,商市贾街也有等价交易的规矩,依托于江湖门派锻造军用武器,也要遵守他们的规矩。就算孟青肯让定坤阁无条件支持武鸣王府,也断没有要求其他人有样学样,为他口中的大义毫无保留地援手。
“难得你还知道这些。”孟青语气淡然道,丝毫没有要肯定他上进的心思,“你下令要双倍偿还向百姓借的粮食,就是想知道商贾手中有多少屯粮?”
“丰年田税三成,乡绅和地方官员多多少少会侵占两成,每家农户留出的口粮能有两成已算富足。”
孟青摆摆手打断萧庚辰的话道:“大昭不似南越,一年能有三季收成,多少农户辛劳一整年才从田地里收来几百斤粮食。”
“他们也就会留下过年食用的精米白面,其余的都全都卖给粮商,转而购买陈粮粗粮,甚至是霉粮细糠来满足日常需要。”
见萧庚辰面露疑色,他继续解释道:“先前武鸣军能借来这么多粮食,是因为适逢秋收,农户不会把一次性把粮食卖给粮商,而是留在家中,若遇上隆冬发生雪灾还能多卖些银子。”
萧庚辰微微皱眉道:“看来是我自作聪明了。”
“是也不是。”孟青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头痛道,“某种意义上,王爷也算做了好事。”
“何解?”
孟青仍揉着眉心,实在是心痛亏损的金银:“经此一事,百姓势必不肯轻易将手中的粮食卖给粮商,他们一定还等着王爷诏令,想要再借粮而使存粮翻倍。粮商手中的粮食少了,定坤阁直接从农户手中收购,会容易得多,也省事得多。”
萧庚辰意会,仍不怀好意地追问道:“那为何孟大人是这副表情?”
“还不是拜王爷所赐。”孟青鄙夷地看着他,见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武鸣辖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