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宽阔,此时虽挤满行人,却仍能满足两辆马车并行。傅灵宜的话一出,瞬间就吸引了行人的注意力,将撞在一起的两辆马车围个水泄不通。
为掩人耳目,陆晴曛今日特意乘马车出行。可谁会料到这辆马车,会被傅灵宜当街逼停,车夫阿昇也因此不安起来。
见怡婷将车帘抬起,他忙解释道:“小的见后面马车走得快,特意把车往旁边赶,可好心让路,谁知道他们的马车才超过去,就这样横着撞过来。因此小的躲避不及,还请主子赎罪。”
陆晴曛端坐在马车内岿然不动,闻言也明白了事情经过,安然地等傅灵宜发难。
“好歹你也是世家小姐出身,这副样子就跟个无赖似的。”秋霜提剑站在马车前,横眉怒视,完全不顾及对方的身份。
可还没等傅灵宜身后的丫鬟开口回呛,她就不顾形象地试图推开秋霜去找陆晴曛理论,却被秋霜轻松地反推跌倒,正好摔在丫鬟的怀里。
她不服气地站直身子,也不管在刚刚推搡中散乱的发髻,高声质问道:“怎么?是羞愧于我,不敢与我对质吗?”
陆晴曛微微蹙眉道:“傅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我之间……”她语气颇为费解地反问,“有关系吗?”
“你!”傅灵宜环视一圈,至少她的理智尚存还能顾及满街围观的人,突然转了话头道,“你既然坦荡,为何不敢和我对质?还要假装不认识我?”
“认识归认识,但实在谈不上有交情,不过几面之缘而已。”陆晴曛微挑眉梢,含笑看戏道:“既然傅小姐如此坚持,有什么话要问我,便问吧,也好让堵塞的街道早点疏散开来。”
“世子妃误会了,我家小姐的意思是要请您喝茶,好聊天叙旧。”傅灵宜的贴身丫鬟抢先说话,把戏做足,好不让傅灵宜在大庭广众下受人指摘,毕竟街道拥堵,可是傅灵宜一手造成的。
怡婷顺势厉声道:“哪来的丫头,这般没有规矩?主子还在说话,哪有你插话的道理!”
秋霜原本还有所顾及,见怡婷都开始出声训斥对方,她突然就像得了支持,喝道:“我家小姐说了,和她没关系!”说着,她拔剑指着傅灵宜道,“有话就快说,要是找茬儿,我可不会留情!不然就赶紧把路让开!”
傅灵宜到底是出自书香世家,哪里被人这样拿剑威胁过?而且,这一切都是陆晴曛默许的。她怒气更盛,不善地质问道:“陆家就是这样教导你恃强凌弱的?”
“提什么不好,非得提陆家。”陆晴曛原本和颜悦色的脸上,顷刻覆上一抹怒意,“是你故意截停马车在先,拦车质问在后。我身边的护卫防着你,难道不对吗?”
“巧言令色!”傅灵宜不但没有讨到好,围观的人反而开始不耐烦,纷纷指责她挑事撒泼。
四周的人对她指指点点,没让她冷静下来,而是让她怒火中烧,就连她的贴身丫鬟也拦不住她。
她挣脱开丫鬟的手,朝着马车中怒道:“傅家心系社稷,你就因为我的罪过你,就在暗中下黑手,你良心过得去吗!”
陆晴曛笑出声讥讽道:“傅小姐可真看得起自己啊!”
“怎么,你敢做还不敢认?”
傅家自作聪明,他们查不出背后的凶手,便将票拟之事归罪到在此事中获得最大利益的人身上,因此也影响了傅灵宜的判断。她以为傅家没得罪过陆家,陆晴曛这么做只有她过去行事鲁莽的原因。
“傅首辅位至文臣之首,哪里是我这个弱女子能撼动的?傅小姐不仅太看得起自己,还把我抬得过高了。”陆晴曛手中转起满翠手串,语气冰冷道,“切莫把这顶大帽子扣在我头上,我可承受不起。”
傅灵宜瞪大双眼,朱唇开开合合却半晌说不出话。
“若没有其他事,还请傅小姐命人将车移开,别再闹笑话。”陆晴曛看着她神情崩溃,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傅灵宜突然就收起刚才的咄咄逼人,在泪水滑落面庞时,就这样屈膝下蹲,当街跪在陆晴曛的马车前。
她的高傲与不可一世在这一刻全都败得无影无踪,她语气极其真诚道:“若是我之过,我认,还请陆小姐手下留情。”
陆晴曛恨不得扶额痛批她的自作聪明,却只能顾及着围观的人,劝诫道:“傅小姐金枝玉叶,这大礼我可受不起。”
傅灵宜像是要不达目的不罢休,根本没有顺着这个台阶走,还是一味地垂眸跪着。
怡婷不安地回头看陆晴曛一眼,如今她们被堵在街上,真成了进退两难。
嘈杂的议论声掩盖住马蹄声,在局面僵持住时,突然听到有人高喝一声道:“闪开!”
围观的百姓轰然让出一条道,等傅灵宜瞧见来人时,双眸顿时就清明了,像是死徒突然就获得了救赎。
只见宁王翻身下马,径直朝傅灵宜走来,将人扶起,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再闹傅家一个也别想活。”
再转头,宁王仍旧是温润如玉的宁王殿下,他朝着陆晴曛躬身行礼道:“傅灵宜今日冲撞世子妃,还请见谅。”
“宁王殿下这是代她赔罪吗?”
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