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曛今早前脚才刚离开武鸣王府,就有人将请帖交到门童手中。
请帖上并没有落款,正文也只说让柳夫人在黄昏时分,孤身赴约而已。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座清冷的茶楼里,柳夫人见对方派来的接头的人是瓦刺人,就自然而然地坐上对方准备好的马车,跟着去到四夷馆。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是王爷将我救走,可这些年我在京都深居简出,他们竟也知道我的身份。”柳夫人不紧不慢地说着,眉头却不由得微微蹙起,“可笑的是,科尔兰朵自诩身份贵重,手中又握有我胞弟的性命,就想让我在明日的万寿宴上指证王爷窃国,暗中与瓦刺结为姻亲,好共谋瓜分大昭的大计。”
“你还有胞弟?”陆晴曛挑眉问道,“依照惯例,就算你答应他们,你也没办法参加万寿宴。”
她没有追问对方打算怎么让柳夫人出现在万寿宴上,因为就算不问也知道其中必然有昭帝的默许,否则这一反常的举动又怎么能瞒得过昭帝?
柳夫人微微一笑道:“只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就算那人是我胞弟,可他甘愿沦为鹰犬,他的生死又怎么会威胁到我?”
“我的身世从来都不是我的梦魇,只要我还活着,就势必与瓦刺为敌。”她垂眸沉思,声音也跟着弱了几分,“只是这些事不能暴露在世人面前。”
她不怕自己因为血统而被世人万般唾弃,但她绝对不能接受连累武鸣王府,让萧弘济为难。
所以,当科尔兰朵像年幼时那般用言语欺辱她时,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就将匕首扎入对方心口。科尔兰朵错愕的目光中,匕首横拉就划断了她的脖子。
科尔兰朵满眼不可置信地倒地死去,柳夫人则从始至终平静,就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孟青将短刀插在腰间,起身道:“既然我能查到科尔兰朵在死前见过你,铁鹰卫主司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们的行动是临时决定的,主司大人又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巧?”陆晴曛喃喃低语道。
她没有质疑柳夫人的说法,既然不是武鸣王府设计给他们下套,那只能说明铁鹰卫的出现真的是巧合。
“除非……”她突然顿了顿,浅笑道,“除非铁鹰卫的出现不是为了捉拿刺客,而是有目标。”
萧弘济问道:“你们的人手撤离前,四夷馆是怎样的局面。”
孟青自然不会自动说,不然不就暴露他亲自行动的事实?
所以陆晴曛简单交代道:“使臣仅剩浩海达一人,身边还活着五名护卫。”
“这件事究竟会怎样发展,就得看主司大人在赶到后,是选择继续行凶,还是选择护卫浩海达。”她从容起身,兴师问罪已经没有意义了,也不打算多留,“昭帝瞒着他与浩海达达成合作关系,反过来主司大人也可以这么做。”
孟青敷衍地抬手抱拳道:“且看明日的发展吧。”
话落,陆晴曛微微福神,两人就并排肩离开书房。
萧庚辰始终皱着眉头,不发一言,等书房回归沉寂后,他先是盯着柳夫人出神,然后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萧弘济,就大步走出书房。
陆晴曛亲自将孟青送出王府,又交代了几句要看紧城门之类的话才转身回府。
她还未走到澄园,就看到萧庚辰站在月下发呆。
额发将他的眉眼掩于黑影之下,根本瞧不出他是何神情。
“孟青走了?”萧庚辰见人走回来,率先开口。
陆晴曛轻轻嗯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站在这儿等着我?是怕我养的白鹅撵你?”
“还有心情说笑,看来你已经不计较柳夫人的事了。”
“这事也不能怪她,我原先生气,是猜测她是细作。”陆晴曛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将藏在袖子的那张纸条拿出递过去,“她出身成谜,又来自北地,如今浩海达入京意图不明,她却背着众人去四夷馆,我自然是会担心腹背受敌的。”
萧庚辰展开字条,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上面的字迹,上面清楚记录着浩海达入住四夷馆后,前来拜访的人名和时间,其中就算是暗中来访也没逃过定坤阁的监视。
“没想到宸王这么殷勤。”萧庚辰的语气根本听不出喜怒,“你一直派人盯着他们?”
陆晴曛轻轻嗯了一声,顺势就坐到旁边的栏杆上,说道:“使团迈过边境线前,我的人就已经盯着他们了,只是想不到昭帝还有余力瞒着我的眼线将这么多马匹送进京都。”
她长叹一声道:“是我低估铁鹰卫盘根错节的势力了,他们在这片土地上隐藏了七十多年,看来京都反而是他们势力最薄弱的地方。”
“武鸣军精锐回防后便开始清查暗桩,可效果甚微。”
“你说昭帝究竟许诺了什么,能打动浩海达,能让他同意到京都来搅弄风云?”陆晴曛突然问道,“城防图?兵力图?昭帝总要握着筹码,才能与对方谈吧。”
大昭的兵马与边陲整治权都握在武鸣王府手中,无论昭帝许诺什么,都没有越过武鸣军的道理,除非握着这些东西的人便是铁鹰卫的暗桩。
萧庚辰也参不透,只道:“浩海达应该在京都呆的时间不长,就怕他借题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