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月斜挂,早已是宵禁时分。
陆晴曛离开红袖坊后,她同秋鸿跟着去了一趟孟府。引出荣王只是开始,他们还要暗中联合荣王妃的亲眷,砸实荣王的死罪。
也不知道是因为今日所有事都异常顺利,还是因为孟青在茶楼中那句看似无意的“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缘故,在孟府她又跟着多喝了几杯。
强撑着回到武鸣王府,她却在进入澄园前停步不前了。
向来直挺挺的脊背微微弯曲,她单手撑着院墙,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身后劲风袭来,陆晴曛下意识站直身子回头,却对上萧庚辰那双凌厉的鹰眼。目光扫过他手中的酒壶,她狐疑道:“怎么在这?”
萧庚辰不答反问:“觉得累了?”
他原本还以为陆晴曛撑着墙是因为喝多了,可他是看着陆晴曛神采奕奕地走过来,便只能猜测她这个反常的动作是因为今日的事。
武举的事,萧庚辰看不出来是陆晴曛安排的,但红袖坊的局,他哪怕是瞎了也看得出来。千言万语,他也只能问陆晴曛一句,这样步步为宜,是否心累了?
陆晴曛轻笑一声,破天荒地回道:“不是累了,是担子变轻,反倒不习惯。”
“荣王与你有仇?”
“没有。”在提起荣王时,陆晴曛脸上满是嫌弃,但很快那种嫌弃变消失不见。她抬头看向院门,飞檐角还挂着一轮眉月。“你怎么跑到我这儿买醉?”
萧庚辰举起酒壶豪饮一口才道:“原本想在屋里等着,可惜那些鹅吵得我头疼。”
苗仟和杨可是跟着秋鸿搬走的,没了她们管着那些白鹅,当然见萧庚辰就扑,只可惜萧庚辰还得看陆晴曛的面子,连它们都处置不得。
陆晴曛粲然一笑道:“谁让你先招惹我的?”
到底是喝多了,陆晴曛分明是寻常的语气,却因为她身上散出的酒香,让萧庚辰听起来像是在娇嗔撒娇。
可她没意识到萧庚辰因此愣住,继续道:“明日京都又要乱起来了,王爷怎么说?”
萧庚辰回府后直接去书房同萧弘济细禀一遍荣王的事,原本萧弘济还在为孟青落榜的事焦头烂额,听到荣王的事,连夜就去请了同僚来。毕竟涉及皇室,兹事体大,要提前筹谋。
可他说完便找借口离开,并没有参与的意思。好不容易等到陆晴曛回府,他终是克制不住,擒着陆晴曛手腕,质问道:“你怎么又亲自去那种的地方!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陆晴曛挣扎了一下,见挣不开,便只能由他继续擒着手腕道:“放心,今日我稳赢的。”
“明日呢?明日带着人去礼部帮孟青讨公道吗?”萧庚辰就是看不惯她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总是为别人的事冲在前面的样子,说起气话便不客气起来,“你就不怕荣王今后指认你,连你也逃不掉!”
“他不会。”陆晴曛又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挣脱萧庚辰的钳制,脸上便收了笑,“孟青的事,不用我管。”
萧庚辰与陆晴曛对视良久,谁也没往再说,可两人谁也不肯退让,就以这样的姿势僵持着。
“小姐?”怡婷听到争执声便出来查看,换做其他人就会装作没看见,她却冷冷地叫了一声。
萧庚辰头也没回,松开陆晴曛的手,转身就走。
“无事。”陆晴曛揉着手腕,就往澄园里走,在越过怡婷时,说道,“我们喝一杯吧。”
陆晴曛身上的酒气很重,根本不用凑到跟前就能闻到。怡婷早就备好醒酒汤,也没劝阻,而是爽快应道:“我去准备。”
再次酣饮后睡去,等到陆晴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
好在她睡前喝下醒酒汤,醒来时也没觉得头痛难受,只是坐在床边愣愣地问:“外面怎么样了?”
秋霜趴在床边,盯着陆晴曛的侧脸道:“松风说乱哄哄的,让小姐今日不要出门。”
“备马。”也许是因为事情太多,陆晴曛竟忽略了秋霜是从松风处得的消息。
要知道现在孟青是随时都可以递消息进来的,但也是又怡婷接收再告知陆晴曛。可怡婷今早没有守在床边,而是一直在灶房煨煮着陆晴曛的早膳,那么秋霜又是怎么同松风取得联系呢?
现在所有事乱作一团,稍有不慎便是功亏一篑,陆晴曛没注意到也情有可原。
等她带着秋霜和怡婷坐到京都最热闹的茶楼,她们才发现昨天的事情远比计划中的要严重。
“听说是荣王看上了芷艺姑娘,想要强抢回府,正巧碰上落榜失意的孟青,这才有了昨天的血案!”
那人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听说红袖坊昨天死了四十多人啊!全是孟青下的手!”
“切!”有人不服气,反驳道,“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懂什么!全是因为《梦回醉暖》?!”
大堂里的人一片哗然。
跟着有人附和道:“听说前一日的庆功宴,芷艺姑娘就是为孟青跳的,所以你看这不就应验了?”
“要不然孟青怎么会落榜?我看就是因为他非要看《梦回醉暖》的缘故!”
陆晴曛隔着帘子坐在雅间,闻言忍不住揉着太阳穴陷入沉思。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