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陆之林在国子监当着众书生的面倒下,根本不是积劳成疾,而是他中了定坤阁的特制毒药醉清风。关心则乱,从在宫门得到消息开始,陆晴曛已经在脑海里想了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陆之林联合孟青设下的一个局。所以当她把御医和萧庚辰请走后,站在床边才看得出这是中了醉清风的症状。
当服下醉清风后,中毒者见风发作,倒地不起,脉搏和呼吸会随着时间渐弱,任谁来也查不出病因。这醉清风可致命也可不致命,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救治的时间。而救治过程不仅仅只是喂下解药就可以,还需要配合扎针与内力催发药力才行,因而发作后六个时辰内没有完成救治,那么就是杀人于无形的催命符。
救治的时间当然是越早越好,所以陆晴曛二话不说,拉着母亲就让开给孟青腾位置。孟青收敛起往日的玩世不恭,手中的动作麻利,扎针又运以内力,不一会就稳住了陆之林的呼吸。一屋子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人敢出声干扰,生怕影响到他下针。
这边还没有将陆之林救治回来,可他病入膏肓的消息却已经传遍京都大街小巷。萧庚辰回王府的时候,难得没有在大街上策马扬鞭,而是由墨扬慢慢地踏着碎步回到王府。松风依旧是站在门口苦等着他,萧弘济下了朝就听到这个消息,可陆府内究竟是什么状况却不为人知。有的人传言说陆大人病入膏肓,有的则道他依旧过世,可无论是哪个消息,都将在朝堂掀起一阵风浪。
“消息传进世子妃小院没?”萧庚辰飘身下马,顺势将马鞭丢给了松风。
松风默契地接住,摇头道:“怡婷本就在国子监,是见者陆大人发病倒下的,就只剩秋霜还在病床上,没有人将这消息递过来。”
“那你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松风感到不解,但更多的还是为难,便道:“这不合适吧,她重伤未愈,连床都起不来。”
“让她知道这个消息,不就起来了?”瞧见松风一脸不乐意,倒像是自己便要和陆晴曛过不去,借机找茬似的。于是他睨了松风一言,沉声道:“她们主仆情深,若都瞒着秋霜,日后难免不会有嫌隙,她也会更加戒备你。”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况且,现在只有她能进陆府探探情况了。”
他只想着秋霜能进陆府知道事情的发展,却忘了秋霜才不会为自己所用,就算她知道陆府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对武鸣王府的人说个只言片语。松风听懂了萧庚辰话中的意思,点头应下了。于是萧庚辰径直去了书房,松风则叫人套了马车,自己去了陆晴曛的小院。
秋霜的耳房在陆晴曛房屋的右边,左边的耳房是怡婷的房间,松风进了小院,就派人通报秋霜有事相商,可换来的却是秋霜的“不见”二字。松风无奈地摇摇头,心想既然她不肯听委婉的话,就直接道:“你就和她说,陆大人今早在国子监晕倒,现在情况不明,你家小姐进了陆府就再也没出来。”
原本只是有赌气意味的一句话,才传进耳房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秋霜套着玄色的长袍和斗篷被搀扶着走出来。只见她脸色惨白,唇色全无,第一眼看过去都分不出唇和皮肤。额头上黄豆大小的冷汗簌簌沁出,虽被李婶有力地搀扶着,仍能看到她脚底打飘,只要一放手,她定倒地。
“你这样要走多久才到大门口?”松风见她这副惨样,也不愿和她计较了,学着自家主子就把人打横抱起,“我请你一程。”
只要能快点回陆府,秋霜也不愿计较这种事,也不挣扎,由着他抱着自己快步到门口。但当松风要将她送进马车时,她突然挣扎起来,推搡着松风还嚷着:“放我下来!”她动作之大,自然扯到了伤口,嚷了几声就疼得丝丝抽气。
松风犯难了,但也只能先将人放下,无奈道:“你这人怎么和你主子一样,就像个刺猬一样,无论好歹,竖着毛刺就要扎人?”
秋霜连话都懒得回,才站定就试图朝着松风的马匹走去。可还没有走两步,她就弓着身子要蹲在地上,还没蹲到底就又挣扎着前行。松风看不过去,伸出手扶着她的肩,倒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有了松风有力地钳住自己不下坠,秋霜走得没有这么艰难,到马旁边她就跃上马背。她整个人几乎是面贴着马背睡着的,死死握着马鞍和缰绳,小腿发力,用力一抽就逼得马儿飞奔离去。
松风望着消失在街角的人,茫然地回过头看了看那辆马车,手里的黏腻又迫使他抬起手细瞧。看见刚刚扶着秋霜的手满是鲜血,他的眉间寄出一个川字来。这就是秋霜穿着玄色大衣和斗篷的原因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崩坏伤口的呢?换衣服吗?走路吗?还是强行上马?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秋霜因为没有安心静养,身上的伤口全都崩坏了。那一夜他根本没有细瞧,但可以想象秋霜是受了多大的伤,又是忍着怎样的剧痛打马离开的。
原本秋霜的骑术很好,可如今却只能横冲直撞地在人群中飞驰着,不免就有了萧庚辰在京都策马的待遇,人群为避免受伤,远远就躲开了,还不忘议论这个人是谁。
秋霜直到陆府门口,才敢松一口气,可她却没有力气再走上台阶却敲门了。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回到陆家,可下马后却倒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