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暖阁中只剩下陆晴曛一人,将所有窗户合上后,她就端坐在屏风后面,身旁已经点起曛香。庄芙应声领着五个女娃进来,最小的不过三岁,最大的也才八岁,她们的眼睛都哭得红肿,还挂着泪痕,却已经停止了哭声,只是不断抽泣着,显然是进来前被简单地教过规矩。
庄芙回头看了一眼抖成筛子的稚子,心中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叶公子,这些都是昨天送过来的新人,还不懂规矩,不知你可满意?要是你不喜欢,我再下去给你挑一些懂事的。”
陆晴曛也不回她的话,抬手朝最大的女娃招了招手道:“过来。”
那女娃自然是害怕,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唰地一下又涌了出来,她下意识地就看向庄芙。庄芙推了一把那女娃,警告的眼神使得女娃缓步走向屏风后的陆晴曛。
等她绕过屏风,陆晴曛温声道:“很好,庄芙姑娘挑选出来的新秀,自然是一顶一的,你退下吧。”庄芙应声告退,转身欲走时,身后又传来那温柔中带利刀的声音。“恐怕今夜这暖阁会有些喧闹,周遭就不要再安排贵客了。”庄芙顿时汗毛直立,就算陆晴曛不说,她也不敢安排客人在旁边的厢房,要不然该如何解释那此起彼伏的哭声?
大门重新关上后,房间里的五个孩子便再也憋不住了,齐刷刷地哭出声来,就连走远地庄芙听到后也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片刻。陆晴曛用手撑着头看着,也不制止,也不去哄。五个女娃就这样歇斯底里地哭,直到一个多时辰,脱力哭不动了,陆晴曛才轻轻拉过眼前的孩童问道:“饿了吗?”
那女娃睁着红肿的双眼,眼泪和鼻涕都还挂在脸上,就连庄芙那样的人见了,都会不忍吧。她害怕地点点头,就如同等着审判一般看着陆晴曛,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刚刚庄芙都用手段告诉她了。陆晴曛起身,走到床榻旁的盤匜处淘洗起了毛巾,又缓步道女娃身前蹲下,极其温柔地为她擦拭着眼泪与鼻涕,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与庄芙天差地别,也让女娃少了几分畏惧,多了几分亲切之感。
陆晴曛要的就是这种对比,先前她们越是害怕霓霞楼,越是畏惧庄芙,今夜之后这些女娃便越会信任她,好为她所用。收服人心,御下之术,她做的只会比帝王更好,毕竟她出身首辅世家啊!
见眼前的女娃已放松下来,她又拉起女娃的手走到那桌酒席前,也不多说,只是递给女娃一个鸡腿道:“饿了就吃吧。”
接过鸡腿,女娃快速地想咬上一大口,可到了嘴边却停下了,提起胆子指着剩下的四人问:“那她们呢?”
陆晴曛笑得越深,心中更是欣赏这个重情义的女娃,她朝着四人招招手,不需要多言语,那四个女娃就麻溜地跑到她的面前站好。陆晴曛笑容依旧,仔仔细细为她们擦拭着哭红的小脸蛋,然后道:“去吧,慢点吃。”
这五个女娃昨日才被卖进霓霞楼,本不需要动武教她们规矩,可陆晴曛要的急,反倒是让庄芙使了一遍手段。再加上按规矩,新来的人一般不准吃饭,只有听话的才能活下去,算起来这些女娃也快两天没吃饭了,得到陆晴曛的允许后,双手并用地将菜肴塞到嘴里,哪还能体会到这些精致膳食的美味?可多年后这五人回想起来,她们一生吃过最可口的饭菜,便是初见陆晴曛时吃的这顿饭了,后来的山珍海味也没能比得过。
陆晴曛也不管身边的响动,抬头望着庭院方向的窗户,也不知道那两人探查得如何了。手中的酒盏已空,她左手去抓酒壶,却抓了个空。回过头来,却发现酒壶已被最大的那个女娃抱在怀中,小小的双手环抱着酒壶,反衬得酒壶像是被放大了几倍,她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陆晴曛,是在询问,也是在试探。陆晴曛将酒盏放在她面前,示意她满上,女娃也不害怕,就是力气太小,倒起酒来还是洒出不少。
“你不怕我?”
“庄芙姐姐说,进暖阁后,都要听公子的话。”女娃又将酒壶抱在怀里,补充道:“她说公子是贵客,不能得罪。”
陆晴曛端着酒盏,调笑道:“那我说从今日开始,你们都不要听庄芙的吩咐,只准听我的话,我让你们说什么,你们就说什么,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要是我的话和庄芙相悖,你们又该以谁的话为尊?”
按霓霞楼的规矩,庄芙从习艺坊点了人,就要掌握了她们的生死,自然是以庄芙的话为尊,可庄芙又交代万事都要听暖阁里的公子哥的。小孩子不懂这么多弯弯绕绕,却也犯了难,五个小孩都齐刷刷看向陆晴曛,一副要想破脑袋的样子。
“那你们想听谁的话?”
“不听庄芙姐姐的话,就要挨打。”为首的女孩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笑着道:“我愿意听哥哥的,哥哥待我很好,比这的人都好。”
“你叫什么名字?”陆晴曛拉过这女孩的手,心中确定这人可为自己所用,也愿意多关爱她几分。
“我叫苗寻,这是我妹妹。”她指着身边懵懂三岁小孩,补充道:“她叫苗仟。”
陆晴曛摸着她的头,慢慢把人拢到怀中,又招手让苗仟过来,将她抱起放在膝盖上。她问道:“那今后你们可愿跟着我?”
苗寻点点头,剩下的三个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