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才刚刚入冬,距离赏梅还尚需要些时日,现在又早就过了赏菊的时节。许向明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办花宴,若说没有自己的算盘,谁信?陆晴曛坐在马车中,跟着萧庚辰的高马来到许府,因为男女不同席的缘故,她下了马车便由许夫人领进内院。
因为以往只在不得缺席的情况下,她才会跟着沈知清露面,所以和京都这些官家小姐当真没有什么交情。如今她已为人妇,更是和那些深院妇人说不上话。好在这许府的花宴巧致,赏的是清丽脱俗的木芙蓉。再加上宴会安排有歌舞唱曲,她虽更喜欢男席的吟诗作对,但对于这般安排好的风雅茶香也是能接受的。她静坐在凉亭中自顾自地品茶,亭子周遭都已用轻纱掩遮,难得在喧闹的花宴上布置了这么个清净的地方。
怡婷为她重新斟茶,余光打量着亭外喧闹的场面,小声道:“世子爷非要小姐来参加这花宴做什么?”
“我也瞧不出其中关窍呢,不过我倒是注意到一个人。”陆晴曛望着花园中哄闹的世家小姐,“正在投壶的那位,是哪家小姐?”
“我认得。”秋霜停下剥柑橘的手,指着那人身后抱着箭矢的丫鬟道,“那日就是她说傅夫人有请的。”
“那当是傅灵宜啰。”陆晴曛突然笑了起来,“原先我还觉得朱氏想要把她女儿嫁进王府,把我请去傅府先是站规矩,后才和我谈及傅灵宜婚事,这样手段不应该是朱氏的手段,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位傅小姐自作主张派人把我请了去。”
怡婷只是草草听秋霜提过,对傅夫人和这傅小姐并没有什么了解。“这傅小姐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虽说是男女分席,可许府并不是严格地将宾客区分开来,席面只是用花园中的水溪相隔,更有豪迈的世家公子就直接坐在溪边饮酒作诗,不时还会传出佳作,引得女席这边也跟着欢呼。世家中举办的花宴,本就有让世家子弟相互相看的意思,这样的安排虽在京都中算得上大胆,但也算不得逾矩。
傅灵宜将最后的箭矢投入壶中,完美地赢得了这场投壶比赛。这局的彩头是一把双面绣团扇,在宫中都不常见,她赢得如此漂亮,自然也引得男席那边侧目与赞许。可她拿着团扇,还不断往萧庚辰处瞟,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怡婷忍不住嗤笑道:“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难怪她会为难小姐,怕不是那日是瞒着朱氏,先将你请了去,再去求朱氏帮忙说和的。”
“这样的人,就算嫁进王府,怕也只能做个不能出院门的姨娘。”秋霜忍不住掩嘴笑,再往萧庚辰看去,只见世子爷如众星拱月般被簇拥着,觥筹交错,好不风光。
“宁王竟然也来了。”怡婷继续斟茶,“这个花宴当真是好生热闹。”
陆晴曛用茶盖不住地撇茶叶,突然恍然大悟道:“我好像知道萧庚辰一定要我来的原因了。”看着傅灵宜低声和丫鬟嘱咐些什么,陆晴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猜男席那边齐叔正忙于应酬陆家的事,而这边嘛……”
依旧是那个丫头恭恭敬敬地在亭外行礼,恭声道:“奴婢见过世子妃,我家小姐想邀请世子妃一同投壶,还望世子妃移驾。”
陆晴曛朝怡婷使了个眼色,怡婷便道:“你家小姐若是诚信相邀,就该亲自过来见礼,你当武鸣王府的世子妃是个摆设吗?轻易就由你一个小丫头差遣?”
那丫鬟之前来请过人,估计觉得陆晴曛上次过于好说话,她们只当这个世子妃是个书香世家养出来的软柿子,今天故技重施却不料碰到来硬钉子,一时间她愣住片刻,忙跪下行礼道:“还请世子妃恕罪,是婢子不懂规矩。”
“既然不懂规矩,那就请懂规矩的来见我。”丫鬟应声离去,陆晴曛继续浅笑道:“看来萧庚辰是想让我在这花宴上做实悍妇善妒的名号,好帮他挡下这些烂桃花。”
秋霜轻哼一声,鄙视道:“世子爷当真好筹谋,小姐大可以不理会他。”
“可是我真的能不管吗?傅修齐一心想取代父亲在内阁的地位,乃至想取代陆家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这花宴看他忙于拉拢,倒是辛苦齐叔了。”
怡婷狐疑道:“小姐是打算怎么做?”
“既然嫁给萧庚辰这么久,要是没学到半分他身上的张狂,我这世子妃做得岂不是被人看轻了?”
说话间,傅灵宜意气风发地走了过来,在亭外见礼道:“小女傅灵宜,见过世子妃。”
“傅小姐免礼,刚刚是玩得不够尽兴吗?怎么有心思来找我这个不融不进花宴的人。”
“世子妃见笑了。早闻世子妃才满京都,是个家喻户晓的天仙人物。小女仰慕已久,今日花宴有幸,故来拜谒。”傅灵宜教养得极好,礼节上完全挑不错,但陆晴曛仍不住在心中叹息道:就可惜脑子不够清醒,半分傅家的才智也没有继承。
“我在深闺中将养久了,甚少露面,也不知道从哪传出的流言,听着倒让我好生脸热。”陆晴曛心不在焉地敷衍道,目光还不忘盯着萧庚辰那边。果不其然,傅灵宜一动靠近亭子,萧庚辰的目光也投向了这边,陆晴曛隔着轻纱和他的目光正正对上。
傅灵宜背对男席,并不知道萧庚辰的目光看了过来,刚